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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啜泣

2025-04-21 12:08:27 作者: 半麻
  李查克看著自己包在塑膠袋裡的左手,汗珠像淚水似地流下臉頰:

  「兜兜...我不想冒犯你。但我還是需要問你一下:你期望在那裡頭找到什麼?這個分部里會有你想要的東西嗎?」

  「是殺戮和戰鬥嗎?和你相匹配的對手?」

  「還是說更多關於迷狂的資料?你有必須想要了解掌握的知識嗎?」

  他說話文縐縐的,甚至連口語化的用詞都少了--每個吐出嘴巴里的字眼,都經過細緻的篩選。

  兜兜指指數學家,把茶几上的剩菜都倒進垃圾桶里:

  「博士是我的鄰居--所以他幫我,或者我幫他;都是理所應當的。我還是相信你的:我也覺得就是亞歐郵政他們在追殺博士,至少聽起來很合理。」

  數學家擠出古怪的、半哭半笑的表情,點了點頭。

  「然後--既然你跟他的麻煩差不多,那我幫你們一次性都解決掉;不是很好嘛。」

  兜兜四下看了看,沒有剩下的其他垃圾:

  「另外,最重要的也不是這些...」

  「最重要的當然是--好玩的東西。前面我不是說了嘛,還說了好多次!快樂美好的回憶。」

  「我又不是什麼武痴、武術家、宇宙戰鬥民族;沒有說一定要和人較量打個你死我活啦...也不能這麼說,如果有什麼很有趣的怪獸我還是想嘗試一下的。」

  

  「但是我喜歡熱鬧:如果有什麼大事要發生,那肯定去看看。你和博士就像是一個...兩個線頭。突然穿出來,拄在外面,我肯定要拉拉看。」

  「喔--好奇!對,我很好奇。我好奇心重哈。」

  李查克放下傷手,小心翼翼地將它揣進休閒西裝的口袋裡:

  「好。我明白了,我們現在就去吧:我的興奮劑也不能撐太久。這隻手如果要恢復、至少要動場手術,但現在這樣也來不及去醫院治療了。直接去分部里抓個醫護人員來處理,我覺得可能會更快。」

  「手不要了沒事,命我還想留著:這種毛巾做的止血帶,恐怕效果並不好。」

  他有著平和鎮靜的口吻--從中聽不到些許的怨憤、憎恨乃至可惜之類的情緒。

  兜兜的視線跟隨著李查克藏著手的口袋。同樣的,他的話語裡也毫無起伏:

  「啊,損失一邊手算是我們之間溝通的代價嘛;也很正常。」

  「不過...如果手沒受傷的話:難道說原本你是想讓我一個人去,你在遠處看戲嗎?這下你也不得不去咯,老李--現在不會半路開溜之類的吧?」

  兜兜發出兩聲嘿嘿的笑聲--但像是機械式朗誦,而不是真的在笑:

  「可以理解啦。如果換位思考,我是你的話...我就通知這個科長或者分部,說引了個很厲害的超能力者過去、希望讓分部的人幫忙捕獲一下--自己先躲遠一點,畢竟你特地留了很多懸念,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嘛。」

  「我腦子一熱,可能就自己去了:啊,不需要腦子一熱;肯定要去看看,我可忍不了,我不搞延遲滿足那些東西的--誒,原來被你看穿了啊?」

  「要是他們真把這個超能力者、也就是你們的好哥們我逮到了!那你就也算將功折罪,搞了個大業績;還能跟科長談談條件,年底多拿拿獎金:誰也沒規定不能為[鐵尺殺人魔]之類的怪人繼續打工嘛。」

  「不管你以前怎麼得罪了人家,搞得非要殺你--弄完這個,也算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和重要性咯。」

  「而且!如果真的連我都鬥不過你們科長、你們公司,你還跟他們打打殺殺豈不是太傻?」

  「反過來說:要是我把他們通通宰了...那你更是賺一筆。你前面說想等幾天,是不是就想聯繫你的科長、再把自己摘出去啊?搞這種雙保險:」

  「哎!老李,你--」

  他隨手扯過在一旁發愣的數學家:

  「你看看你看看,你多傷人家博士的心!」

  數學家跟李查克面面相覷,五官糾得更厲害了。

  兜兜抓著數學家的胳膊晃了晃:

  「博士,哭。」

  數學家打著擺子,看也不敢看兜兜一眼。他咧起嘴,發出嗚嗚的聲音--

  啪!


  忽地,數學家一巴掌蓋上眼鏡、捂住兩眼抖動起來;鼻涕口水一起淌出來,似乎已經開始啜泣。

  兜兜語帶同情和擔憂,兩眼卻已經許久沒有眨動過了:

  「博士,別這樣,不是你的錯。」

  他重新迴轉過頭,好像盯著李查克、又好似望著後邊的牆紙:

  「老李你身為一個滿腦子只有利益糾葛的中年人,突然遇到我們這樣感情真摯的夥伴;感到難以接受、山豬吃不了細糠;情不自禁地想要重複你油膩的職場社交,亂七八糟的勾心鬥角也很正常。但是!」

  「你看博士多相信真情、相信羈絆的一個人,就這樣被排除在外頭了;也沒人想著幫他解決冤屈、連暗算都輪不到暗算他:不要這樣測試我們三個人的友誼啊。再精密的算計,能換來無價的感情嗎?」

  李查克看著數學家,看著兜兜。最後把那團塑膠袋裡裹著鮮紅的手拿了出來,放在臉前端詳。

  看著看著,他嘆了口氣--接著臉皺了起來、眉角耷拉下來,淚珠開始滾出眼眶、啪嗒嗒地落在地上。

  他扶住額頭,從喉嚨里冒出一聲高亢的哽咽:

  「我...今天...到底--到底怎麼回事?我...我做了...什麼...我--他媽、他媽的觸犯了什麼天條....」

  李查克說的話顛三倒四,但沒人懷疑他表現出的後悔與懊惱;可其中的真正原因就更沒人知道了。

  兜兜面無表情地盯著牆壁、伸出手,輕輕拍打兩人的後背:

  「小夥伴就是要一起冒險喔,不要隨便分頭行事--除非真的有必要。」

  「認識到錯誤就好,認識到錯誤就好。大家要記得這種心痛,記得這個有笑有淚的難忘暑假;加倍珍惜彼此之間的聯繫。人生這麼短暫,相逢更是難得...」

  說完,他稍稍等了會。數學家癱坐在沙發上、啜泣聲更大了,李查克則緊閉著眼搖頭,眼淚、鼻涕和口水劃出來好幾條亮晶晶的線條。

  大約數到三十秒,兜兜重新開口:

  「行了,哭到這樣差不多了;兩個大男人,以為在拍肥皂劇喔?」

  啪嗒一聲--李查克跟數學家就像被按動開關似的,一下子停止了哭泣;各自用衣袖或襯衫下擺抹去滿臉的體液。

  ---

  兜兜環抱起雙手,把之前的話題徹底甩到腦後。他望向已經緩過神來的李查克:

  「話說--你們亞歐郵政能做得到像科幻電影裡那樣,給你裝個假手嗎?那種可以變形、放飛彈、當槍用的之類的。」

  「大公司不是都有什麼秘密科技?什麼幾十個生化實驗室、武器實驗室還有高科技實驗室之類的;通通枕戈待旦。」

  李查克站直身子,面容嚴肅--之前的淚流滿面、仿佛不過是場幻覺。他不再像來到錄像廳之前那樣悠閒,而是變得對出發急不可耐;來回踱步,鞋底不停在地面摩擦:

  「或許有吧。我的級別肯定是享受不到了--所以希望你能幫我,我想通過你升職;兜兜。逃跑解決不了我的問題,把我的上級--也就是科長解決了或許可以...當然,需要在一種比較合理的情況下解決。」

  「不扯彎彎繞繞:我直說了,我懷疑我的直屬上級在私自行動,沒有向總部申請過。所以只要她死了,我可能反倒能更進一步。」

  「她要死不了,我可能要被追殺一輩子:就算科長下了台也一樣。」

  「所以現在這就是我翻盤的機會--如果能夠利用你的力量,我的成功率很高。」

  「本來以為我很難往上爬,但是有了你:或許不一樣了。是的,我不想死;然後也希望在職場上有所建樹。」

  「反正我們先動身吧,其他的路上再說。」

  兜兜拍起手來,似乎對李查克在態度上的轉變感到滿意:

  「啊--中高層領導偷偷做自己的事,拿糊裡糊塗的屬下做犧牲。懂了!很經典的劇情!」

  「哎呀!早這樣不就好了嘛,有話直說,有什麼請求告訴我就好,我從來主打一個什麼事能幫就幫。走吧走吧!哎博士,別愣著了,我們出發咯。」

  他把仍在低著頭顫抖的數學家拉了起來:

  「博士,幹嘛還在亂抖?想拉肚子了?是不是吃太辣了?叫你別吃生醃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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