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不做也得做
這種涉及到家族前途和興衰的事,賈璉也顧不上有些話說破了之後,大家臉上會不好看的問題。
賈政聽完,同樣是臉黑的仿佛被人扒了底褲一樣。
雖然他的為人確實周正,沒那麼多的陰損心思。
可人都是自私的。
二房當家的好處極多,賈政內心深處,也不願意被荒唐、無智的大哥賈赦壓著。
所以他對賈母的做法,不僅沒說什麼,還順勢就接下了當家的權力。
只是這一切,被女婿看的明明白白,賈政心裡不免感覺羞愧難當。
更怕李景孝因此,就疏遠大女兒元春。
叔侄、祖孫三人此時,那是恨死了烏家兄弟倆。
在帳篷里商量了一下午,這才臉色不好的,趁著晚飯的機會,一起來到了李景孝的主帳。
李景孝一看老岳父強做歡笑的樣子,就猜到賈蓉肯定和他說了,自己上午的那些話。
現在看起來,確實嚇到了自己這位老丈人。
可嚇唬賈家人的事,李景孝做起來,沒絲毫心理負擔。
而且賈家人老實點,對李景孝也是好事。
好一番安慰,總算把賈政給安撫住。
不過,老夫子心裡也明白,女婿再怎麼通情達理,心裡免不了還是會有想法。
暗道,等回了京城,還是得好好和老太太商量、商量,挽回賈家在景祐心裡的地位。
隨即,賈政臉色一沉。
說到底,一切都是從蓉哥兒發現烏家兩兄弟,貪墨寧榮兩府16個莊子的銀錢開始。
所以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看向賈蓉問道,「蓉兒,若是讓你不驚動他人。
秘密拿下烏進孝、烏進義這個不懂感恩的無恥之徒,可能做到?」
賈蓉也早就對烏家兄弟倆恨的牙痒痒。
表情堅定的點點頭。
「老爺,孩兒在左鎮撫司還算有些面子。僅僅只是拿人,調動一兩個小旗還是有把握的。
只是老爺不知,這左鎮撫司上上下下只聽姑父的話。
這事還是得找姑父說一聲,否則事後姑父要是生氣,小侄免不了受罪。」
賈政想了片刻才點點頭,心裡對自己女婿,能把左鎮撫司經營的鐵桶一塊,還是很高興的。
想了想後,就讓賈璉和賈蓉明日一早,再去找李景孝說這事。
一夜很快過去。
隔天一早,李景孝晨練之後用早飯時。
見賈璉和賈蓉一起過來,吩咐人給他們倆準備碗筷。
賈璉和賈蓉雖然已經吃過,但兩人還是陪著李景孝吃完飯,這才說起了捉拿烏家兄弟倆的事。
既然老丈人開口,李景孝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遼東這地方,生存環境比關內惡劣多了,所以向來民風彪悍。
吩咐趙軍明、趙軍恆兩兄弟,帶著2個小旗和自己的手書。
去找殿前司『領班都虞侯』湯志傑和常瑞,帶上兩百騎兵,一起去捉拿烏家兄弟。
免得莊子裡真有亡命之徒,不管不顧的殺出去。
不過李景孝到底還是高估了,烏家兄弟倆對莊子裡的佃戶和莊戶的控制力。
趙軍明、趙軍恆兄弟倆和賈璉、賈蓉,還有賈家跟著來遼東的健壯僕役。
各自帶一百騎兵,一個錦衣衛小旗,去抓捕烏家兄弟倆時。
根本沒人敢反抗。
即便是烏家的子嗣、族人,看到賈璉或者賈蓉,帶著錦衣衛和殿前司馬軍過來抓人,立馬就跪地束手就擒。
至於莊戶們,不少人眼看烏家兄弟被抓,反而歡呼雀躍起來。
把烏家的宅子抄了後,雖然賈璉、賈蓉叔侄倆,趙軍明和趙軍恆兄弟倆在來的路上,心裡就有準備,知道應該能抄出些樣子。
卻萬萬沒想到,居然能抄出7萬多兩的銀子,還有四千多畝關外的良田和山海關里的五間店鋪。
而且這四千畝的良田,其中一半都是16個莊子的莊戶,多年以來一點點開墾出來的新田。
這些地是烏家自己的,所以烏家兄弟倆那叫一個重視。
精耕細作的同時,賈家莊子裡的田地,偶爾還會因為人手短缺耽誤了春耕。
賈政拿到證據後,氣的鬍子都抖動起來。
不過,賈政雖然對烏家兄弟倆如此貪婪,確實生氣得很。
但他最生氣,或者不安的是。
李景孝說賈家僕役對主家沒了敬畏心的話,居然真被他說對了。
這才是賈政恐懼的地方。
一時間,賈政第一個念頭就是,元春要是能儘快給李家,生個大胖小子就好了。
第二個念頭就是,回京之後,必然要監督珠兒苦讀。
要是能再出一個進士,那賈家的危局,算是解開了大半。
而且珠兒是景祐的大舅子,必然會提攜、關照珠兒一番。
未來我賈家,說不定能出一個六部侍郎,甚至是六部尚書。
到那時,就再也不用擔心賈家後繼無人。
李景孝知道這事後,只是輕飄飄說了句。
「既然是背主、欺主之徒,男丁絞,女眷發配鎮江堡為奴。」
聽到這話,趙軍明、趙軍恆兄弟倆,倒是沒什麼表情。
錦衣衛本來就有獨立行事的特權,並且只對皇帝負責。
能逮捕、審訊,甚至是處決官員,不需要經過正常司法審訊的權力。
左鎮撫司的自由度更高,所辦的案子,指揮使都沒權力過問。
要是惹的李景孝不爽,誣陷你一個勾結妖魔的罪名,殺了你全家都是白殺。
甚至還有人會叫著說『殺的好』。
賈璉和賈蓉對李景孝的判罰,心裡雖然解氣,但對他的畏懼又多了三分。
男丁全部絞死,等於連孩子都不放過,這是滅人滿門。
不是深仇大恨,誰會像李景孝這樣狠?
但對李景孝來說,動手了就要斬草除根,免得十年、二十年後,忽然有人跳出來說要為父報仇。
趙軍明接到命令,可不會管這個命令是對還是錯。
一旦他拒絕,甚至僅僅只是遲疑,在錦衣衛里死的就是他。
抱拳對著李景孝一禮。
帶著趙軍恆出了主帳,卻聽李景孝又說了句,「帶著賈典庫一起,既然是他家的家奴貪墨主家的銀子,那就讓他親自下令。
看以後還有誰敢欺主、背主!」
賈蓉的臉色頓時白了。
他這種公子哥,嘴上吹牛就算了,真讓他殺人,想想心裡就發顫。
只是李景孝的話,說出口就是軍令。
趙軍恆看了看自己大哥趙軍明,就見趙軍明上前幾步,對著賈蓉伸出手,示意他一起走。
賈蓉想到出征之前,自己被趙軍明這傢伙,帶著人上門抽了20鞭子。
心裡明白,別看趙軍明平時和自己有說有笑,可關鍵時刻,他只會聽李景孝的話。
心裡嘆息一聲,自我安慰著。
自己下令絞死烏家的人,今後不管是寧國府,還是榮國府,必然沒人敢再欺瞞、哄騙自己了。
而且自己的靠山還是殺人不眨眼,一道命令,就殺的鎮江堡方圓兩百里範圍內的女真人,人頭滾滾的存在。
這麼一想,頓時又膽氣橫生。
一改之前畏畏縮縮的樣子,挺直腰板,腳踩四方步,快步走出主帳。
賈璉張張嘴,想喊住賈蓉。
可話到嘴邊,最後只能嘆息一聲。
暗道蓉哥兒在景祐帳下聽令,這是真鍛鍊出來的。
想了想後,對著李景孝一禮,跟著走出了帳篷。
叫上跟著來遼東的賈家僕役,快步追上了賈蓉、趙軍明和趙軍恆。
一路來到營地外,看到烏家二十幾口人,一個個全都被繩子捆的死死的,跪在地上不停求饒。
可惜殿前司的兵將和左鎮撫司的校尉們,根本沒人理會他們。
要是哭的聲音太大,還會有人上前,用刀鞘狠狠抽下去。
看到賈蓉、賈璉走近。
烏進義連忙哭喊著求饒道,「璉二爺、小蓉大爺饒命。
小人家三代效命於賈家,當年也是從無到有,百多年開荒才開墾出這16處莊子,沒功勞也有苦勞。」
而烏進孝則接話道,「二爺,小人祖上也為老國公和賈家上陣殺過敵、死過人,只求饒我家一命。」
賈蓉和賈璉頓時遲疑起來。
趙軍明卻冷笑一聲,就算烏家祖上確實跟著賈家老國公殺敵,可賈家也沒虧待你烏家。
三代人做莊頭,不愁吃、不愁穿,在這些莊子裡就是土皇帝。
不僅貪墨,還私吞開墾出來的新地。
最關鍵的是,烏家是家奴。
背主、欺主死有餘辜。
趙軍明只要想想,自家以前連幾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可烏家兄弟倆家裡,抄出7萬多兩的銀子,還有四千畝好田和五間鋪子。
就覺得烏家是死有餘辜。
看向賈蓉拱手道,「大人,嫌犯二十二口男丁,已經驗明身份,還請大人下令。」
烏家眾人聽到這話,哭聲和求饒聲就更大了。
不少人額頭都磕破了,卻仿佛不會疼一樣,繼續不斷的磕頭求饒。
看的賈璉心裡頓時起了憐憫之心,看向賈蓉說道,「蓉兒,不如我們回去求景祐開恩,放他們一條生路。
一起發配去鎮江堡為奴?」
趙軍明、趙軍恆和錦衣衛的校尉們,不由露出個鄙夷目光看向賈璉。
把烏家都抄家了,此時饒他們一命,說不定就是放虎歸山。
賈蓉張張嘴,目光忽然看到趙軍明等人臉上露出鄙視的神情,心裡頓時一緊。
暗道自己若是給烏家求情,必然會被左鎮撫司和殿前司的軍漢們看低了。
一咬牙,眼神慢慢的堅定和兇狠起來。
對著趙軍明說道,「那就行刑。」
錦衣校尉們和殿前司的軍將們,立馬抱拳行禮,齊齊喊了聲『接令』。
隨後就有校尉大聲喊著『行刑』。
烏家二十幾口男丁,一個個害怕的再次求饒和掙紮起來。
可惜不僅渾身被捆的結結實實,每人身邊還有兩個校尉盯著。
稍有掙扎,立馬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賈璉和他身邊跟著的賈家僕役,一個個臉色發白,看著如狼似虎的錦衣校尉,拖著烏家的男丁來到幾棵大樹底下。
不論老幼全都套上繩套,猛地拉起繩索,就有一人被吊了起來。
賈璉看著一個個活人,雙腿不斷亂踢,沒多久就像沒了骨頭的軟泥一樣,直挺挺的吊在樹上,胃裡忽然就如翻江倒海一樣。
忙跑到一旁嘔吐起來。
賈家的僕役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是臉色發白,就是雙腿顫抖。
驚恐的看著二十幾個屍體,還有腰杆子居然筆挺,手握著腰間長刀刀柄,站著一動不動的賈蓉。
這一刻,賈蓉的形象讓賈家的僕役們是既害怕,又高大起來。
至於吐的膽汁都快吐出來的賈璉,立馬就被賈蓉這個當侄子的比了下去。
不過賈蓉在眾人面前的表現雖然不錯,可當晚就開始發燒。
隔天一早李景孝聽到賈蓉病了的消息後,無奈搖搖頭,叫來石德龍、林譯和柳宏式師兄弟三人。
帶著一顆三花玉露丸,去看賈蓉的同時。
當著他的面,設壇做法驅邪鎮煞。
果然當天中午,這小子不僅燒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說白了,還是心裡害怕。
不過,對他這種公子哥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從這之後,賈蓉這小子確實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處理起寧國府8個莊子的事務時,說話做事都利索、果斷了很多。
不過到底還年輕,見識和經驗比起賈璉,確實有所不如。
但在李景孝眼裡,見識和經驗不過是多學多看,就能增加。
堅毅、果決,有膽氣,才是最難得的。
又過了兩天,賈政休息了三天,身體這才恢復過來。
大軍開拔,兩天抵達山海關。
這次只在山海關過了一夜,隔天一早繼續啟程。
只是快到薊州時,忽然十幾個穿著東廠服飾的番子,護著個太監,快馬衝到大軍面前幾十米外。
齊齊翻身下馬,簇擁著那太監快步跑上前。
對著走在前面的李景孝、周延福周太監行禮喊道。
「有旨意。」
李景孝和周延福對視一眼,眼中露出擔憂的眼神,翻身下來接聖旨。
等那太監宣讀完聖旨。
李景孝起身看向周延福,確定這些人的身份是真、還是假。
周延福忙點頭,不僅來宣旨的太監和領隊的東廠番子都認識。
那聖旨也確實是內務府,專門用蠶絲製成的綾錦織品。
李景孝這才罵兩句『該死的韃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