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叔，高宗揚讓我殺你全家……你說我殺，還是不殺？」
白頭翁臉色驟變：
「你說什麼？」
狄琛又不急不慢的重複了句。
「本叔，我早就說過了，這話你是不會想聽的。」
「你自己非要聽，我可沒逼你嗷。」
白頭翁沉默了。
他萬萬沒想到，高宗揚的失蹤，居然會是因為自己。
媽的，事情大條了。
「這件事有誰知道？」白頭翁面無表情，夾著雪茄的手指卻在用力，下意識的緊張是不會說謊的。
「沒有。」狄琛搖頭。
「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高宗揚當時是單獨跟我說的，雄哥也在，他可以當證人。」
「那就好。」白頭翁長鬆口氣，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這件事做的不錯。」
「本叔，你翻臉比翻書還快啊，我可真得學學老頭你了。」狄琛笑吟吟。
兩人仿佛在打著謎語，實際上還是在說著一件事。
聰明人，不需要把事說開。
「你小子綽號是真沒起錯，還真的夠鬼頭。」白頭翁笑罵道。
「彼此彼此了。」狄琛笑嘻嘻道。
「行了，你回去補覺吧。」白頭翁深思熟慮後，揮了揮手：「記得明晚過來總堂開會，分紅也快能拿了。」
「多謝本叔。」
狄琛一聽，就知道事兒成了。
對於他來說，很多事兒看起來棘手，可對於白頭翁這種縱橫商界的人來說，不值一提。
因為商界就代表著利益。
有什麼是錢砸不平的？如果有，那就只能證明價碼還不夠。
廉政公署只針對華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
只要跳過他們，找到鬼佬，那這事兒就輕而易舉了。
何況本就死無對證。
眼看著狄琛揚長而去，白頭翁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小子，還真是給我出了道難題啊。」
「搞得我讓他辦事兒都忘說了。」
不過白頭翁仔細一想，反正明天都開會了。
到時候再說也不是不行。
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剛才那番話的含義，可不是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司徒浩南緩緩從廁所走出來，問道：「本叔，你是想救鬼琛了？」
「對。」白頭翁點頭。
「可你剛才還想賣他。」司徒浩南疑惑道：「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司徒，你跟了我十幾年，已經是心腹中的心腹，這都不明白？」白頭翁恨鐵不成鋼。
對比狄琛，真就人比人氣死人啊。
「阿琛說高宗揚要殺我，你還不明白什麼意思麼？」
「不明白。」司徒浩南搖頭。
「如果真是這樣，那高宗揚的失蹤，甚至是被殺，就不是他阿琛一個人的事兒了，而是關於我了。」
「什麼意思？」司徒浩南更糊塗了。
「簡單點來說，就是阿琛太『忠心』了。」白頭翁抽了口雪茄道。
「假設高宗揚真說過這話，而高宗揚也真死了，那外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阿琛一氣之下做掉他。而是阿琛老老實實的把事情上報給我，然後由我下令做掉的他。因為高宗揚要針對的是我，我又是阿琛大佬……」
「所以，你明白了麼？如果我把阿琛賣了，剛才那番話就會『傳』出去。之後，不管是商界還是社團，那都將無我白頭翁的存身之地。」
「因為沒人會跟一個沒有信譽，還出賣忠心耿耿小弟的老大合作。」
「一句話，居然會有這麼多含義？」司徒浩南聽的滿臉震驚。
「所以，阿琛才會說，這句話我一定不願意聽啊。」白頭翁感嘆道，他已經腦補了所有畫面。
腹黑多智，陰險狡詐。
狄琛這種人天生就是出來混的。
「司徒，你年紀很烏鴉差不多，實力也不差，可就是腦子跟有坑似的，整天就喜歡單打獨鬥。」
「多跟阿琛這小子學學吧，你要是有他一半城府，我都燒高香了。」
「我知道了，本叔。」司徒浩南老實點頭，心裡卻很不爽。
明明我才是老大的心腹，憑什麼你鬼琛處處受表揚？
司徒浩南對狄琛越來越嫉妒了。
……
而走出酒吧沒多遠的狄琛，臉色卻陰沉不定。
他看出白頭翁想賣他了。
媽的，我出生入死幫你解決麻煩，你踏馬居然想幹掉我？
有你這麼做老大的嗎？
撲街，你是真該死啊你！
其實狄琛之前也想過要不要做掉白頭翁，可不現實。先不說能不能搞定，要是真搞定，被暗殺的帽子還是會被扣在他們這派人的頭上。
最大是司徒浩南，其次是狄琛。
何況本土派跟荷蘭派本就不合，對方一煽風點火，最好的結局就是狄琛和司徒浩南雙宿雙飛，一起撲街。
更別說高宗揚這王八蛋不死，他肯定也會煽風點火。
不過現在白頭翁願意兜底，那這老大就不算白當。
不然狄琛剛才就得做了他。
「不管怎麼樣，先爬上話事人再說。」狄琛心中想道。
這一刻，他徹底明白，所謂的江湖道義根本不存在。
你是幫了老大，老大可不一定認為你是在幫他。
出來混就他媽沒一個講義氣的！
狄琛這會也想好目標了，如今地位還是太低了，還得先爬上話事人，然後是龍頭，撈家，江湖大鱷等……一步一步，慢慢來。
有了地位，才能有話語權，不用再被兩頭堵。
至少做生意撈錢也能方便不少。
至於白頭翁……
他本身就是混商界的，商人逐利，自然要權衡利弊。
再怎麼樣也算幫了自己，狄琛又不是什麼壞人，當然不會恩將仇報。
改天就找幾個大圈把白頭翁綁了，先搞個幾千萬花花再說。
這年頭做什麼最掙錢？
當然是搶了。
都混商界了，當老大這麼能掙錢，借億點給小弟花花沒問題吧？
不借就是不給面子，那我砍你也沒毛病吧？
人，一定要靠自己啊！
「還踏馬睡。」狄琛上了車，發現鯊魚恩還在睡，一巴掌就兜過去。
鯊魚恩被打懵了：「打我幹什麼？」
「看你不爽，不行啊？」
「行行行。」鯊魚恩無奈，他沒想到遇到了個王八蛋老大。
狄琛這才道：「你不是很能查麼？我現在就給你個名字。」
「他叫章文耀，給我查查他現在在哪個差佬部門，職位是什麼……之後再給我個明細。」
「睡醒再說。」鯊魚恩仔細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倒頭就睡。
而章文耀，正是《男兒本色》中，黑吃黑天養生七兄弟的幕後。
狄琛也忍不住在想，要是找到這黑警，那會不會觸發某些蝴蝶效應？比如天養生七子提前到港？
要是真會這樣，那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