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怒
顧翊立刻沖向高三的樓層,腥臭味隨著樓層上升愈發濃烈。這種氣味他很熟悉,他殺死過不少只。
某種困獸的躁動正在血管里奔涌,最後三級台階被他直接飛躍而過。
當應急通道門被撞開的剎那。灼熱的氣浪掀飛了他額前的碎發。整層走廊如同被噴火器洗禮過的蜂巢,焦黑的牆體像被巨獸舔舐過,裸露的鋼筋如炭化的肋骨支棱在廢墟中。天花板垂落著熔化的螢光燈管,像凝固的銀色淚滴。每塊地磚都布滿蛛網狀裂紋,縫隙里蒸騰著藍白色的餘燼。
在這煉獄般的場景中央,金髮男人正用骨增生肉瘤包裹的森白骨刃撥弄著地上一塊焦炭,他的馬丁靴碾過碳化的課桌椅殘骸,碎屑在靴底爆出火星。那些尚未乾涸的血跡在高溫中凝結成暗紅色晶簇,像撒了一地的石榴石。
「正主終於來了。」
男人抬起骨刃指向顧翊,刃身上粘著的碳化物簌簌掉落。他背後是被衝擊波掀翻的儲物櫃,扭曲的金屬門板嵌滿了玻璃渣,恍若某種現代藝術雕塑。
「上次我被拉進這裡,離開時看到了一個人在觀察我,那個人是你嗎?」顧翊邊走邊說。
金髮男怔了半秒,突然爆發狂笑:「看來我的潛行課該重修了?」
顧翊的帆布鞋陷進半融化的地膠,鞋底傳來滾燙的觸感:「楚子航在哪裡?」
男人靴尖踢中金屬的顫音在焦土中格外清脆。沾血的項鍊滑過碳化的地板,鏈子在高溫中熔成詭異的麻花狀,這正是楚子航的那個辟邪項鍊。
「他死啦!」
金色風暴在顧翊眼底炸開。時空瞬間凝滯成,當他突進時,金髮男凝固的笑容還僵在臉上。他鹿皮刀鞘中的獵刀被無聲抽走,顧翊球鞋蹬地的反作用力沿腰椎螺旋攀升,迴旋踢精準命中男人的下頜,血珠在空中拉出猩紅弧線,男人轟然撞進數米外的承重牆。
「你都做了什麼…」金髮男咳著血沫撐起身,但瞳孔驟然收縮。
少年原本站立的大理石地磚正呈輻射狀爆裂,裂紋中激射的碎片還未落地,球鞋已帶著骨骼碎裂聲印上他的胸腔。
在牆體凹陷的粉塵雨中,他看見顧翊握著自己的獵刀,刀刃正滴落屬於他的血。
男人剛要發聲,寒光已刺入口腔。卡斯蒂利亞精鋼鍛造的刀尖輕鬆碾碎他的臼齒,直指大腦的死亡寒意令他渾身戰慄。
瀕死本能催動金髮男人胸骨爆出六根森白骨刺,堪堪逼退即將貫穿他顱腦的少年。
獵刀抽離時發出皮革撕裂般的嗤響——顧翊讓刀刃沿著顴骨橫拉,在空中劃出完美的血扇。
金髮男人忍痛凝視著十步外微微顫抖的少年,他能看見對方顫抖的肩胛骨輪廓,那是連續超負荷爆發後的生理性戰慄。
正在癒合的臉頰傳來蟻群啃噬般的麻癢,皮下組織如同蛆群涌動,將破碎的顴骨重新拼接完整。他反手扣住背後增生出的鋸齒狀骨刃,男人知道少年很快就要再次發動進攻,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防禦。
「既然如此…」
男人用力在牆上一蹬,炮彈般沖向顧翊,既然無法防禦,那就趁著他現在虛弱的窗口期主動出擊!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少年,什麼任務見鬼去吧,我要殺了他,我要在這裡殺了他!
殺意沸騰的瞳孔里,少年突然模糊成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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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撲的身軀尚在半空,金髮男人突然察覺到詭異的失重感。左肩傳來遲到的冰涼觸覺,視野里飄起細密的猩紅雨幕。
那是他自己的鮮血正在空中凝結成懸浮的血珠。戰術背心右半部分連同已化成骨刃的右臂無聲滑落,斷口處光滑如雷射切割,暴露出正在痙攣的肺泡組織。
三百公斤體重的軀體轟然墜地,動脈血壓將破碎的鎖骨渣滓推出傷口,在牆面濺射出放射狀血痕。他掙扎著用左手撐起上半身,視網膜殘留著最後影像:男孩原本的位置殘留著半道未消散的殘影,染血的指尖正輕輕拂過重新泛起黃金光澤的眼瞳。
他殘缺的軀體在地面抽搐,雙眼瘋狂轉動著尋找敵人蹤跡。可視野里只有空曠的走廊。
這時左肩肩突如其來的冰涼觸感讓他喉間發出嗬嗬聲響,這次他甚至沒看到刀光,整條右臂已隨著潑灑的血瀑飛向三米外的柱子。
男人的後腦重重磕在開裂的地磚上,渙散的瞳孔里,球鞋的鞋底底裹著呼嘯聲不斷放大。
「等一…!」
嘶吼在鞋底碾碎喉骨的瞬間扭曲變形,破碎的音節與軟骨碎片同時在喉管里爆裂。
少年又踏一腳,男人的視野隨著顱骨變形扭曲成萬花筒。不及他反應,刀尖已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直指他的頭顱。
「真是個暴君~」
清越男聲切開血腥帷幕。顧翊瞳孔驟縮,腳下只剩龜裂地磚與污血,金髮男消失了!
猛然轉頭,十米外站著個身著深灰色三件套西裝的男人,月光呢面料泛著液態汞般的光澤,白金袖扣上雕琢著鳶尾花紋章。他整理酒紅色領帶的動作宛如歌劇指揮收起指揮棒,露出張兼具古典雕塑美與現代銳氣的面容,像是從冷戰時期間諜電影走出的致命紳士。
「請允許我修正。」男人輕撫領口,身後虛空泛起漣漪,露出昏迷的金髮男殘軀,「這廢物並未殺死你朋友,他只是超額完成了我的劇本。」
話音未落,顧翊猛的踏擊地面,男人剛所在的區域霎時塵土飛揚,飛射的鋼筋混著混凝土塊如霰彈般四處迸濺。
但迸濺的混凝土塊卻在觸及男人前詭異地懸停,當少年借反衝力躍至承重梁時,發現對方始終保持著精準的十米間距。
「倔強得令人心疼。」男人摘下左手麂皮手套,接住飛向眉心的碎石。英倫腔裡帶著雪莉酒般的醇厚與危險:「現在能聽聽長輩的提議嗎?」
「那廢物是你的人?」顧翊的嗓音裹著冰碴,「還有——」短刀猝然橫在手中,「我前兩次被拽進這鬼地方,也是你搞的鬼?」
男人臉上漾開和煦的笑意,溫聲應道:「自然。」
尾音未落他卻神色微變,一抹無奈攀上他好看的的眉梢。
顧翊的身形毫無徵兆地原地潰散,殘影尚在視網膜殘留,本體已挾著森冷刀光閃現於板甲男面門之前。鋼刃撕裂空氣,以貫穿顱骨的決絕之勢直刺對方的面門。
「鏘!」
刀鋒在距離男人面龐三指處猝然凝滯,空氣中泛起水紋般的透明漣漪——某種無形障壁震得刃口嗡嗡顫鳴。
顧翊瞳孔驟縮,撤刀時鞋跟猛碾地面,身形如繃緊後突然鬆開的弓弦般倒射而出,與男人重新拉開距離。
「時間零嗎?你的言靈很可怕,但是現在的你還沒資格向我衝鋒。」話音在最後一個音節突然化作實體化的威壓,顧翊膝彎猛然下沉,整棟教學樓的玻璃幕牆開始同步震顫,鋼筋混凝土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