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 一代代的屈辱
「這個轉世神祇想幹什麼？」
江定有些不解。
妖魔和陳國士卒，漫天神祇的戰爭還在僵持。
各種傳承許久的氣運王朝法術落下，形成軍氣，人道龍氣，打落一片片神祇，將他們化作凡夫俗子。
「吼！」
到了最後，隨著最可怕的暴龍入場，大口吞噬神祇，一舉扭斷了陳國國主的脖子，戰場宣告結束。
「敗了！」
「陳國祖靈都敗了！」
無數的神祇和士卒驚恐尖叫，向四方奔逃。
妖魔鬼怪的大軍則是追亡逐北，斬下一個個士卒和神祇的頭顱，毫不留情，嗜血的殺戮在這片大地上發生了，血流漂櫓，無數生靈死去。
這些妖魔鬼怪完全沒有招降納叛的意思，只是殺戮，殺戮。
自古以來，民心不只有施恩百姓才能得到，依靠血腥殺戮震懾，威逼臣服同樣能夠得到。
兩者過程不同，結果似乎是相似的，都能得到民力，建立王朝，且兩種方式建立的王朝的存續時間似乎相差並不大。
「吼！」
「吼吼吼！」
最後，所有的神祇和陳國士卒都被坑殺了，妖魔鬼怪的大軍歡呼大吼，聲震萬里，氣勢駭然，引得諸多未曾參加戰場的井神灶神等毛神丟棄領地，瘋狂逃竄。
這新的人道氣運王朝，余國，成立了。
這個新的人道氣運王朝，開始擴張統治，將諸多百姓納入掌控之中。
讓人奇怪的是，周圍區域的諸多神祇並未跨區域前來清剿這股氣運神朝叛逆，仿佛被某種東西限制了。
完全沒有大日劍子初次降臨之時那種可怕的效率。
江定默默地觀察。
他看到，諸多神祇死亡了，但香火之力並未溢散，而是回歸了香火之網中，回歸了道庭。
他看到，諸多戰死的陳國士卒，神魂被香火之網接納，並未浪費。
他更是看到，更多的人道氣運被餘勇所聚集，形成一條三爪黑龍，人道黑龍不甘地嘶吼著，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束縛。
人道氣運，正在被某種秘術剝奪。
「原來如此。」
「這是一種回收，清除腐朽，以及掠奪。」
江定恍然大悟。
所謂回收，就是將成熟的神魂回收，用作他用。
所謂清除腐朽，即神道的神祇也會腐朽，失去信仰，比如靠山村的灶神，他就為了自己的利益竭澤而漁，從根基上毀壞了至高神祇的香火基礎，完全忘記了自己牧養凡人的職責。
這種底層神祇、中高層神祇的私心不可避免，總會腐化。
這個時候，就需要清除腐爛，以讓組織體系繼續健康運行下去，而不是動輒降下雷罰，這種方法耗時費力不說，還會影響至高神祇的威嚴。
至高神祇，必須高高在上，不可知，不可見。
最後最重要的一點，則是收割人道氣運！
這是一種寶貴的材料，還能壓制人道的發展，簡直是一舉多得，高效利用到了極點，沒有一絲浪費的地方。
「真是，可憐，」
「一代代前赴後繼，為了自由理想而戰死的人族先賢……」
江定低嘆一聲。
這些神祇，什麼都考慮到了，預防到了，如果他們內部不腐朽，這片大千世界群落的眾生不會有自由之日，可能性極其微小。
「如果要收割人道氣運，那麼應該不會全是演戲的轉世神祇，這樣牽引不到多少人道氣運，更無法起到消磨人道英傑，清除隱患的作用。」
「因此，一定會有真正的人道英傑誕生，並且道庭不會第一時間調集真正力量圍剿，而是等到人道英傑此起彼伏，一個個冒頭，綻放光輝的時候……那個時候，才會是真正痛下殺手之時。」
「這就是一個陷阱。」
江定嘆息。
見微知著。
通過這一幕，他仿佛看到了一代代人族天驕人傑的悲歌，一代代反抗，怒吼著，咆哮著，最後卻全部淪為敵人的材料，死得毫無意義。
這樣的一幕，每隔數萬年，就會在這片大地中重複一次。
而今，又到了又一次重複之時。
「真正的人族氣運王朝的人王，在哪裡呢？」
江定有些悲傷地想道，並且非常輕易地看到了他現在的樣子。
靠山村，塗三一。
一個失去雙親的孤兒，正頂著烈日，揮舞鋤頭在田間地里幹活的農人，這個一無所有，僅僅只是有些機警的凡人。
這就是江定第一次來到這個中千世界看到的命運。
未來的人族氣運王朝之主，一個在命運中註定要在最光輝時刻死亡的生靈，亦如每隔幾萬年就會出現的歷代人族氣運王朝之主。
「原有的命運中，」
「你，還能活六千七百七十九年九個月十一天兩小時二十七秒，未來的大光明王朝之主。」
江定靜靜地想道。
「同時，這也是我即將遇到神子的時間。」
對於氣運王朝這樣的傳承，這樣的組織，他非常不喜，沒有什麼王者和他的子孫可以理所應當地高高在上，在眾生的頭頂作威作福。
但在這一刻，種族生存艱難的時刻，他願意祝福這位未來的氣運王朝王者。
……
叮！
塗三一一鋤頭落下，發出尖銳的聲音，有數顆火星迸射。
「不好，挖到石頭了！」
塗三一心疼得直哆嗦。
鐵做的鋤頭可不便宜！
現在他正是虧空的時候，家裡除了祭拜神祇根本沒有多餘的糧食，一旦鋤頭壞了，都不知道去哪裡找到換的，今年餓死都有可能。
塗三一連忙俯下身體，檢查鋤頭，果然看到了一個缺口，幸好缺口不大，磨一磨還能繼續用。
他鬆了一口，撿起石頭，準備丟掉。
咔嚓！
在塗三一觸碰到石頭的一瞬間，石頭碎裂開來，從中露出一枚斑駁的印璽，其上寫著幾個看不清的大字。
這枚印璽一閃而逝，消失在他的眉心中。
於此同時，一部古樸滄桑的經文出現在塗三一的心中，名為《赤帝人皇經》，一個個文字閃爍，塗三一不識字，但卻能看懂這些字，知道這些字的意思。
這些文字中，沒有什麼微言大義，就是記錄了農桑種植之道，狩獵之道，軍陣之道，龍氣之道，記錄了人族的一代代歷史，輝煌的，屈辱的歷史，一代又一代反抗人王的結局。
塗三一懵懵懂懂的，不知道這些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