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琢磨,我去睡覺了。」
施董打了個哈欠,看來是真困了,放下二郎腿,撐著膝蓋,就這麼輕鬆寫意的起身回了臥室,把江老闆一個人晾在了沙發上。
需要關注一個細節。
不知道忘了還是實在是困意打眼睛,施董居然連臥室門都沒關。
也就是說。
只要客廳里的某人想,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在這裡留宿,而且還不用睡沙發。
不過很遺憾。
施董睡得著,他此時恐怕沒有犯困的心情。
事實證明,煩惱分享出去,不止是減半,還可能會轉移。
施董倒在床上,蓋上被子就閉了眼睛,睡得多香?
江老闆不介意對方的「怠慢」,相反,他需要的就是不被打擾的清淨。
夜色寂寥,他悄無聲息的坐著,實際頭腦風暴正在醞釀。
當真只是誇大其詞嗎?
細細掂量。
那姑奶奶其實並不是胡說八道。
蘭佩之如果真的迫於無奈,為了最難還的人情多管閒事,屆時,曹錦瑟將會如何處之?
退一步海闊天空?
有這種可能。
但平心而論,這種可能性絕對達不到100%。
既然並不是心血來潮,那麼在盯上金海持有的長城股份的時候,以曹錦瑟的縝密,怎麼可能不會考慮其他利益方的反應?
她難道沒有權衡過同樣作為長城股東的蘭佩之方面的態度?
這樣一來。
就有兩種結果。
曹錦瑟準備好蘭佩之下場干預,並且打算給蘭佩之面子,順水推舟收手,大家都有了台階,且賣了蘭佩之一個人情,對各方都沒有太大的損害,這是最理想的情況。
第二種結果。
那就是曹錦瑟決意已定,下定決心要踢金海出局,「六親不認」,不會因任何人讓步。
以曹錦瑟的性格,這種可能性也不會低。
薛丁格那隻貓又出現了。
究竟是「1」還是「2」,當揭開盒子,事實呈現的那一刻,誰也沒辦法預料。
而如果沒辦法預料。
那就得做好承受任何一種結果的準備。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某人不知道在沙發坐了多久,久到臥室里的施董迷迷糊糊的只聽到打電話的聲音,而後好像是關門的動靜。
睡夢裡,她嘴角微微撇了撇,繼而翻了個身,側臥著抱住枕頭,神情怡然,眼皮都沒睜開。
東京周邊某處古宅。
竹蓆、沉香木案,一女子手托著腮,斜臥檐下,慵懶的納涼,身披和服,烏黑茂密的髮髻上卻插著一朵嫣紅的杜鵑花,花面相映,更襯托出她的萬種風情、千嬌百媚。
鳥鳴陣陣。
清脆空靈。
給昏暈的陽光又渲染一層困意。
媚骨天成的女人手捂著嬌唇,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似合未合,貌似想午睡了。
「呼……」
庭院的微風突然間似乎大了些,女人散落腮邊的一縷鬢髮輕輕飄搖。
眼皮上抬,空無一人的檐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人,渾身被緊身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臉。
「小姐,東西到了。」
她單膝跪地,雙手平舉,掌中是一個晶瑩剔透類似小型水壺容器,容器里盛著水狀的液體。
只是。
大夏天穿黑色,不怕熱啊。
檐下斜臥的人間尤物懶洋洋的「嗯」了一聲,無論是聲音還是小腳上雪白的長白襪,都令人骨頭髮酥。
「拿過來。」
氣質銳利的女子起身,小心翼翼視若珍寶的捧著容器上前,放在沉香木案上。
那位人間尤物依然托著腮,瞧著容器里並無神奇之處的液體。
「櫻,你說這水,真的管用嗎。」
「益生水之名在香川縣人盡皆知,生產益生水的千葉村更是家家戶戶都有雙胞胎降世,產出益生水的那口井被千葉村視為天照大神的恩賜,被嚴密保護了起來,至今已經有一個甲子,屬下認為,應該有一定作用。」
原來如此。
難怪叫益生水。
村民們取名還真是通俗易懂啊。
「聽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
女人盯著容器里千里迢迢取來的益生水,輕喃道:「只不過真的應該不信科學,信玄學嗎?」
「屬下已經對益生水做過水質檢查,沒有毒副作用。」
單名一個櫻的女人道。
「嗯。」
女人坐直身,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無不散發出濃濃的誘惑,她拿起容器,沒有任何防備心理,往沉香木案上的瓷杯里倒。
每一個上了年紀的門閥,都會有死士。
死士的規模有大有小,實力有強有弱,這和門閥的底蘊有關,但死士的忠誠,是不需要懷疑的。
杯滿一半,女人停下,而後抬起胳膊,剔透的杯沿碰觸紅唇。
「味道還不錯。」
咽下清涼的益生水,女人輕笑道,而後放下杯子。
「東西呢。」
櫻伸手入懷,又掏出一個小巧的牛皮紙包。
女人這次伸出手,東西落入她嬌嫩的掌心。
「還需要多久。」
「按照這個分量,還需要五包。服食者便無藥可治,只要屆時加以藥引引爆,服食者會暴斃而亡,除了心梗的症狀外,再查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死因。」
聽完櫻不帶波瀾的解釋,放在歷史裡絕對屬於禍水級別的女人笑了笑,「麻煩是麻煩了點,但好東西,總是需要耐心。」
「好了,退下吧。」
將巴掌大的牛皮紙包放下,再抬眸,櫻已經消失不見,庭院裡空無一人,仿佛誰都沒有來過。
這就是藤原家族最優秀的死士,有希望衝擊當代最年輕上忍榮耀的實力嗎?
擁有禍國殃民之姿的女人眸光重新落在盛著益生水的容器上。
雖然名義上,她不是家主,但「垂簾聽政」的她已經掌控了家族的大半權力,家族裡的力量,紛紛向她效忠。
更何況。
櫻本來和她就從小相識。
死士的忠誠之所以不需要懷疑,因為真正的死士,都是從孩子開始培養的。
沉香木案上的兩樣物品。
一個主生。
一個主死。
女人微微蹙眉,繼而臉上徒然浮現一絲顛倒神魂的懊惱。
忘記問櫻了。
這個水,除了女人之外,男人是不是也得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