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碗裡最後一口粥喝完,池早放下筷子起身。
「唔……早早,等等我啊。」蔣銘偉急了,都顧不上燙,趕緊幾口把飯吃完,慌忙起身追上去。
而池早已經出了小二樓的門。
「哐。」
房門被蔣銘偉如一陣旋風般打開又關上。
池錦年看著這一幕,眼中的笑意更濃。
他雖然不知道這小子對池早的態度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但只要是朝喜歡上池早的方向變,那就是好事兒。
想到蔣池兩家的關係,他只覺懸在肩膀高度的心,又落下了點兒。
很快早飯吃完。
池錦年回房間穿棉襖,許琴快步跟了上去。
「老池,你到底什麼意思?銘偉和珍珍可是未婚夫妻,你怎麼能讓他去送那個孽障上班?」
池錦年瞥了許琴一眼,低頭扣棉襖扣子:「誰說銘偉跟珍珍是未婚夫妻了?婚約是蔣池兩家的,跟她一個程家的種有什麼關係?」
許琴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心裡湧出些很不好的預感。
池錦年扣上最後一顆扣子:「就字面意思。許琴,家裡現在什麼情況你心裡清楚,珍珍再好終究也不是我們親生的。」
「萬一,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她把戶口一轉,把姓一改,立刻就能跟我們撇清關係。但早早不一樣,她就算脾氣再臭,身上始終留著我們的血。」
「一旦家裡出事,她絕對也討不到好。只有這樣的關係,聯姻的目的才能實現,懂嗎?」
「而且把婚約人選換成早早這件事,還是蔣廠長和沈芳商量之後,主動找我說的,是他們的意思。」
他走到許琴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許琴,現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時候。」
「你不是只有珍珍一個孩子,想想硯輝,想想硯彬,想想你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抱上的大孫子。」
話落,也不管許琴是什麼反應,池錦年就越過她出了臥室。
許琴愣在原地,替池珍珍難過的同時,卻也不明所以。
不是,家裡情況不好,和婚約有什麼關係?
什麼叫把人選換成池早,聯姻的目的才能實現?
他們跟蔣家的婚約,不就是因為兩家人投緣,所以才定下來的嗎?
許琴不明白。
她皺眉極力的去想。
好一會兒後,她猛地抬起頭,眼裡全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家裡的情況,聯姻的目的。
還有之前池錦年說蔣家絕對不會取消婚約的話。
所以,所以跟池錦年一起的那個人……
許琴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精神都恍惚了起來。
「許幹事,時間不早了,你還不上班嗎?」
還是門外李大媽的喊聲響起,她才陡然回過神。
「上、上的。」許琴含糊的應了聲,趕緊腳步發飄的往外走去。
這一幕,已經出了門的池早並不知道。
她今天穿的還是那件情侶款的藏藍色呢子大衣。
「早早,你等等我呀,我送你!」蔣銘偉踢起車撐,邊喊邊往上騎。
就想趕緊追上前面那好看的姑娘。
可上去了才發現,他娘的,昨晚摔歪的車把還沒正,慌忙間差點兒帶著他撞到牆上。
「草!」
他狼狽的跳下車,兩腿夾著車輪趕緊掰車把。
「早早,你等等我呀!」還不忘扭頭繼續喊人。
池早卻只當是野狗在吠,眉頭都沒動一下。
但自行車怎麼也比走路快,沒一會兒,蔣銘偉就追了上來。
「早早,上來,我送你!」他又說。
池早繼續走自己的。
「我騎車技術一流的,昨晚那是意外,你放心,絕對不會摔到你。」
「就是摔了我自己,也絕對不會摔到你。」怕池早不願意坐車,是害怕被摔了,蔣銘偉還解釋了句。
池早還是沒反應。
蔣銘偉急了,他可是知道的,池早平時都是自己騎車上班,好不容易有一次能送她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他牙一咬,車把一拐,擋住了池早的路。
池早沒辦法,站定,涼涼的看過去:「讓開!」
蔣銘偉卻根本沒動,反而一副心臟再次被擊中的感覺:「不讓,除非你坐上來。」
池早差點兒被他這德性噁心的吐出來。
「蔣銘偉,你吃老鼠藥沒死成,壞腦子了?想幹什麼都去找你的池珍珍去,再敢攔著,我就去舉報你耍流氓!」
抬腿一腳踹開車輪,池早繼續走自己的。
「早早,你別生氣啊。還有,我、我……」蔣銘偉想說跟他有婚約的嚴格來說是池早,但話到嘴邊想起他心愛的珍珍,他又猶豫起來。
好難啊,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為什麼要讓他同時愛上兩個姑娘,他真的不知道該選哪個。
畢竟不管選誰,對另一個都會造成傷害。
想到池珍珍落淚,想到池早瞪著通紅的眼眶,他就心疼得不行。
「唉……」蔣銘偉左右為難的嘆了口氣,但好歹沒再追上去。
算了,他先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吧,先想清楚到底想娶誰,再做打算吧。
不過……
蔣銘偉看著池早的背影,早早真是好看啊,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就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這麼一對比,珍珍還真就有點小家子氣啊。
蔣銘偉的糾結,池早並不知道。
但凡知道,怕是能噁心的三天吃不下飯。
她很快到了公交站,坐車往武裝部去。
與此同時,行駛中的火車上。
兩個鬍子拉擦,不知道幾天沒洗漱的男人,從擠擠挨挨的乘客中間擠過去,好一會兒後終於到了廁所跟前。
「操他娘的,咋這麼多人?擠得老子差點兒尿褲子裡!」其中皮膚黑點的男人罵道。
正好他話說完,廁所的門開了。
他當即拉開排在前面的人,就想插隊先進去。
「哎哎,你這人幹啥呢?上廁所排隊啊!」被拉開的人不願意了,嚷嚷起來。
黑皮男人聞言瞪過去:「再逼逼歪歪?皮子癢了是吧?」
他眼神凶厲,是一般人看見就能被嚇退的程度。
可偏偏,今天遇見的是個愣頭青。
「說誰逼逼歪歪呢?咋的,你插隊你還有理了是吧?來來,我看看你能把我咋樣兒!」愣頭青邊大聲嚷嚷,邊擼起了袖子。
明顯是不怕干架的意思。
車廂里空間就那麼點兒大,愣頭青這一嗓子嚷嚷完,唰唰唰,前後車廂里一雙雙眼睛全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黑皮男人怒了,一把抓住了愣頭青的衣領,「操!你他娘的,老子……」
弄死你三個字正要出口,突然,跟黑皮男人一道過來上廁所的,戴著帽子的同伴不知道看見了什麼。
他目光一凜,一把按住了黑皮男人的手。
「別惹事兒!」帽子男壓低聲音警告,看向黑皮男的眼神兒像在看死人。
那表情,似是黑皮男人敢不聽話,下一秒就能宰了他。
說話的同時,帽子男轉身低頭,另一隻手還壓了壓頭上的帽子,把露出來的幾根捲曲的頭髮全都遮了個嚴實。
黑皮男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個激靈,一秒不敢耽誤,立刻鬆開了愣頭青的衣領:「算你小子走運!」
他恨恨道,側身讓開了路。
「呸!慫就慫,放什麼大話!」愣頭青不戰而勝,當即昂著下巴進了廁所。
一場爭端來得突然,平息得更突然。
緊鄰的車廂里。
被吵醒的高山抻著脖子看了看,問身邊的人:「藍隊,啥情況啊?」
藍弈視線從擠滿了人的廁所門口收回,轉向窗外:「沒事,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