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賣夢者
「殿下,我……我會做飯的。」鍾靈片刻小聲說道。
趙倜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鍾姑娘現在餓嗎?」
鍾靈道:「現在不餓,殿下如果想吃東西,靈兒去給殿下料理。」
趙倜道:「暫時不須,這長春谷中的人說未見到婉清,言語之間鑿鑿,沒露甚麼破綻,真假有些不太好分辨。」
鍾靈思索道:「我看谷內人不像窮凶極惡之徒,說話也講道理,似乎沒撒謊的必要,如果撒謊,也不會對我和殿下如此安置了。」
趙倜想了想,這長春谷的人何止不似窮凶極惡,甚至還有些不太精明的樣子。
這卻並非輕視對方,若這裡的人真精明,怎麼會被逍遙子騙到?
騙了谷主女兒,騙到離開此處也就罷了,又怎麼會把神書那麼珍貴的東西給偷走?
那種東西所在消息都不可能透漏出半點,就更別說叫一個外來之人盜去了。
而崑崙山那邊的情形似乎也有點相似,凶不凶先不說,若真精明,太祖還能哄騙過那些出來辦事的崑崙人?又一路尾隨混進山去,最後不知用什麼辦法取得了三十三造化拳返回中原?
總而言之,都是不太聰明的樣子,也可以解釋為閉塞生活於一地多年,漸漸和俗世脫節,因為都是自己人等,沒許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無數載下來,對人防範,行事機心,都淺陋無比。
想到這裡,趙倜摸了摸下巴道:「鍾姑娘與我去外面走走,看是否如春娘所說,谷內出不去了。」
鍾靈點頭,二人隨後出門,遇見行人滿臉好奇,與兩個打招呼,趙倜笑著回應。
先去來時的方向,路過那片不知種了什麼穀物的綠野,龐眉翁等人已然不在,應是回了鎮內。
接著繼續行進,明明兩旁風景不差分毫,可是卻看不到之前入谷的山口。
趙倜站在一棵樹下仰頭往遠處觀望,只見萬仞絕壁,光滑削落,上方無任何藤蔓,想要攀登出谷,卻是千難萬難。
鍾靈喃喃道:「真是不見了山口,我記得就是從此處進來的。」
趙倜道:「往別處再看看吧。」
兩人繞著這方行走,入眼皆為光禿禿鏡面一樣的峭壁,不知走了多久,傍晚來臨,已至小鎮的另外一邊。
趙倜沉思道:「這麼看下去意義不大,按照春娘所說,如果那谷口隨著日月光影,清風雨氣時時變化,那麼咱們前面看到還是絕壁,等走過了之後,說不定谷口便在身後出現,往前尋找也沒有用處。」
鍾靈道:「春娘說的……好像就是這個意思,但這也實在太過神奇了。」
趙倜道:「天地造化,神妙奇異之處頗多,而世人因為壽命有限,又被世俗雜事羈絆,難為探索,所以知悉太少。」
鍾靈雙眸明亮,眼神乖巧,似乎一個好學的塾堂蒙童,看著趙倜:「殿下說的有理。」
趙倜笑道:「其實江湖中人所知要比尋常百姓哪怕官府多得多,鍾姑娘所見所聞,便遠非常人可比。」
鍾靈低頭道:「靈兒哪裡知道什麼,又沒怎麼讀過書,說些什麼叫殿下聽了見笑。」
趙倜搖頭:「走吧,直接去鎮後看看,不用緊繞著谷中了。」
兩人隨後改換方向,直接至小鎮後方,這裡卻距離那些絕壁更近,可以瞧見壁下有山洞存在,還有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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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倜沉思道:「這些壁洞不知是做什麼的。」
鍾靈道:「之前那些先生說,什麼谷主副谷主都在閉關,不會就是在這山洞裡吧?總不好在普通房屋內練功參悟武學。」
趙倜點頭,鍾靈又道:「還有那長春泉,一直沒有看見在哪裡,會不會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山洞之中?」
趙倜揚了揚眉:「這卻極有可能,此種泉水堪比神泉珍貴,大抵不會坦露在外,不然日曬雨淋,怎麼保持純淨呢。」
他說完又看一眼那邊山洞:「幾處洞穴,但就不知道具體在哪一個裡面了。」
鍾靈露出好奇神色:「殿下,如果春娘給予長春泉水飲用,殿下喝是不喝?」
趙倜笑道:「自然是要喝了,既能保持容顏青春不變,又能延長壽命,何樂而不為呢。」
鍾靈睫毛抖動:「容顏不變自然是好,就是不能夠再離開這谷內,看不見親朋好友,卻是,卻是……」
趙倜笑道:「未必就離不開的。」
他有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這門功法脫胎於神書,或許是全部,或許只是一部分。
但不管是其多少,按照龐眉翁幾人所說,逍遙子離開長春谷時必然沒有全部悟透,但哪怕只是一部分,也不受長春泉水限制了。
他想了想道:「一會回去我教你一門功法,學了之後可以喝此泉水,卻離開無礙。」
鍾靈聞聽大驚:「殿下……」
趙倜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噓聲動作道:「回去再說。」
兩人接著返去鎮中小院,簡單弄了一點吃的東西,天色黑下,趙倜開始傳鍾靈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他先把逍遙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將此功來歷道明,鍾靈聽得一愕一愕,小聲道:「殿下,這種神功珍貴,我,我不能學。」
趙倜道:「無妨,既然來到了這谷中,因時制宜,通權達變,不但要應付喝長春泉水的風險,也要學些高深功法防身,你原來所學卻是差了。」
鍾靈道:「我原本以為家傳武功厲害,後來出外行走次數多了,才曉得其實一般……」
趙倜知她說的是萬劫谷的武功還有甘寶寶所傳,笑道:「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學的那些如果尋常來往江湖,勉強夠用,但至段延慶保定帝那種級別,便不管事了,再至我身邊霍玲瓏鳩摩智等人,便是如同孩童把戲一樣。」
鍾靈道:「便是如此……」
趙倜點頭:「我現在傳你,你認真來學,但須守口若瓶不好宣揚出去,任何人都不要說。」
鍾靈眨眼道:「靈兒必然不會和任何人講的,就是和母親……和母親也不講。」
趙倜點頭,開始傳她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一直練到午夜時分,才停了下來。
這屋舍正房三間,居中是個簡陋小堂,兩旁都是臥房,二人分屋歇息。
翌日清晨,起來收拾完畢,吃了早餐後,趙倜道:「鍾姑娘出去走走,昨日來了只在鎮外逛的仔細,鎮內匆匆一瞥,不知道有無什麼新奇之處。」
鍾靈點頭稱好,兩人出了院落來至鎮上。
鎮上只有一條古老的青石板路,已經不知鋪就多少年頭,斑駁包漿,遠遠延伸開去。
路兩邊有些店鋪,售賣的多是手工製品,有的生活能用,有的只是賞玩。
按照春娘所說,想購得須以物易物,兩人沒什麼可以拿去交換,只好瞧個熱鬧作罷。
這時遙遙的看到有一面杏黃色酒旗斜插出來,迎風招展,鍾靈驚訝道:「這裡居然還有酒家?」
趙倜思索道:「此處一應飲食都是谷中配發,由長春堂管理,這酒家也該是長春堂開的,不然普通居民哪得糧食釀酒。」
鍾靈點頭:「殿下說的不錯,應是如此。」
趙倜道:「過去瞧瞧,有什麼酒水在賣。」
兩人往前行走,就這時看到一名老道士沿著街邊,身形瀟灑過來。
這老道鬚髮皆呈暗黃顏色,瞅著年齡不小,也不知喝沒喝過長春泉水,穿戴十分整潔,拿了一把拂塵,塵尾搭於臂彎,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意。
只見他邊走邊吟誦道:「世間有異賈,專售荒唐夢,慰藉失意人,買者購如風,不問夢醒時,享樂在夢中,人生為何物,百歲一場空……」
趙倜瞅向道人,道人「呵呵」笑著走了過來,打了個稽首:「這位善客面生的很啊。」
趙倜點頭道:「外方新來之人,今日第一次上街,沒想到谷中還有道人。」
老道士笑眯眯道:「闡化三千六百門,門門隱道道隱真,遠來三聖立機妙,口耳微傳附玄音,人人都是道人,道人又是人人,又有何分別呢?」
趙倜雙眉揚了揚:「好一首道偈,闡化三千六百門,不是道化三千六百門嗎?如何竟然道在闡中呢?」
老道士不理會:「貧道售夢,善客不妨購買,卻是離奇之中見純實,虛假之內現真章。」
趙倜眯了眯眼:「不知曉道長這夢如何售給對方?難道能叫買者直接昏沉沉睡去,隨後大夢一場嗎?」
老道士微微笑道:「這夢貧道給善客們做,然後再講給善客們知,不會錯漏分毫。」
趙倜聞言摸了摸下巴:「我花東西物品,從道長這裡買夢,然後道長做了夢後再說給我聽,怎麼感覺好處都給道長占去了?」
老道士搖頭道:「夢是善客的,貧道只是代做而已,會原本不動地說給善客知道。」
趙倜笑了笑:「便是如此,聽著不好,我花了物品,卻叫道長親身得到了,然後編個故事告訴我,我都不知真假。」
老道士拂塵輕甩:「善主想太多了,你怎知假不是真,真卻其實為假呢?」
趙倜搖頭:「就算我想從道長這裡買夢,也沒什麼可交換的東西,等我過幾日采草伐木,做些物品再過來換吧。」
老道士嘆道:「今日此刻時辰好,善主購買了可能做個美夢,過些日若趕時辰不好,說不定卻做了噩夢,講出來嚇善主一大跳……」
趙倜嘴角揚了揚:「還有這等說法?不是道長著急賣夢,出言哄騙唬人吧?」
老道士一副悲天憫人神情:「貧道從來夢真價實,童叟無欺,並不會如此的……」
他剛說到這裡,就看西門岩從後面快步走了上來,臉色怪異地道:「趙兄弟,聽這瘋道人胡言亂語做甚。」
「瘋道人?」趙倜微微一怔,他沒看出這老道士哪裡瘋,反而頗有幾分神棍的意思。
「唉……」西門岩低聲道:「都瘋了不知多少年,我小時候他便這樣到處賣夢,你看他穿得整整齊齊,其實口中全是胡言亂語,說話不著邊際,還代人做夢,你買了之後,他睡上片刻就編排故事給你聽,什麼稀奇古怪都敢開口。」
趙倜瞧了老道士一眼,就看老道士一臉期待看著他,似乎沒聽到西門岩的話語。
「若是自己做一夢還說得過去。」趙倜點了點頭:「他人代做卻有點荒誕了。」
「便是如此,實際就是編個故事給你聽,還不少都重樣了,趙兄弟若想他的故事,我記得好幾個呢,一會兒說給你知吧。」西門岩搖頭:「趙兄弟,走吧走吧。」
趙倜點頭,然後沖老道士道:「等我做些物品,再尋道長好了。」
老道士露出失望神情:「貧道住在鎮東街路後方,善主若在街上尋不見貧道,可以那邊去找。」
趙倜應了一聲,隨著西門岩往前行去,後方又傳來老道人的吟誦叫賣聲:「世間有異賈,專售荒唐夢,慰藉失意人……」
西門岩道:「趙兄弟不覺得他是瘋的,待我說說他那些夢,還有他自家的胡言亂語,就不這般想了。」
趙倜道:「適才西門先生說自小便看他賣夢,不知他是原本谷中的人,還是外方進來的?」
西門岩皺了皺眉:「這卻真不知道了,他年歲實在太大,聽說谷主過來之時他便已經在了,或者谷主方能知曉。」
趙倜「哦」了一聲,看向前面杏黃色酒旗:「鎮內居然還有賣酒之處,不知要何物才能換得,我請西門先生喝上一杯。」
鍾靈在旁愣了愣,剛才走了幾家店鋪,身上並沒有什麼能夠交換的物品,店內又不收首飾玉佩等物,多要實用東西,殿下拿什麼請客?
就聽西門岩道:「趙兄弟新來乍到,怎好請客,我正隨身帶些物件,今日請趙兄弟,以後還來便是。」
趙倜忙推辭道:「這多不好意思,怎麼還能叫西門先生請客呢?」
鍾靈這時眨了眨眼,看下趙倜,看下西門岩,再看向趙倜。
西門岩道:「我看趙兄弟投緣,也莫要稱呼什麼先生了,直接叫西門兄長好了,走走走,去店內小酌一杯,我與趙兄弟說說那白石道人的事情。」
「西門兄,那老道士叫做白石嗎?」趙倜應道。
「他自稱道號白石,我記得小時候他說這個世界乃是夢中,他正在做一場大夢呢,你說這不是瘋的又是什麼?」西門岩搖頭道。
「在夢中?」趙倜笑道:「那代人做夢不就是夢中夢了?」
「他後來又改口了,說這裡並非是夢,是他弄錯了,他乃轉世重生來了此處,只不過沒有覺醒自己的本領手段,等他覺醒了就不受這長春谷限制,能夠自由來往內外。」西門岩道。
「這麼說他喝過長春泉水?」趙倜笑道:「怎麼老邁時候才喝呢。」
「那卻不知了……」西門岩也笑起來:「昨日龐眉翁他們說話趙兄弟也聽見了,谷中原來有一本神書,誰能參悟得透哪怕喝了泉水亦可來往無礙,聽說這白石道人也看過那書,卻什麼都沒悟出來,不如逍遙子,可見所謂恢復什麼本領之類都是胡言亂語。」
趙倜道:「這卻也是,既然說前世有許多手段,怎麼會一點都悟不透神書,神書有那麼難嗎?」
西門岩道:「此書……實在一言難盡,雖然我沒看過,但這些年聽說也聽說了,那些副谷主走馬燈似輪換,沒有一個能領悟半點,谷主倒不知曉,但如果真有領悟,消息早便傳開,不可能壓著不說。」
這時走到酒館門前,三人進去,卻看裡面空蕩蕩沒有一名顧客。
酒櫃後方,一個穿褐色褂子的青年正在打盹,西門岩大聲道:「來人了。」
那青年一個激靈:「人在哪裡呢?」
西門岩道:「可不就在這呢,絮哥,趕快準備一壇酒,再燒幾個菜吃,還要一隻熏雞,直接撕開上吧,不用整隻。」
青年揉了揉眼睛:「原來是西門大哥,怎麼今日想起飲酒?」
西門岩道:「谷內新來了兩個朋友,正好也許久沒過來了,就喝上幾杯,爽利爽利。」
青年道:「西門大哥用什麼交換?」
西門岩走上前去,從懷中摸出個布包:「還是上次那種物品,你看夠也不夠?」
青年道:「如果是那物事卻足夠了。」說著接了過來。
趙倜在後面也沒看到具體什麼東西,不過想該是十分實用的器物,才能換得一頓美食美酒。
待西門岩走回,三人坐下,趙倜道:「還請西門兄講解白石道長夢中之事。」
西門岩笑道:「不急不急,那等荒誕離奇之事等酒菜來了再說更好,以佐美酒,我倒對外面的事情更加好奇,趙兄弟給我講講大理國還有旁的國度都有什麼事物傳聞,古代今日揀新奇有趣說說。」
趙倜聞言不覺明了,這西門岩為何從昨日裡就表現那麼積極,帶他們兩人又去找春娘,又幫忙安排住處,今日又請喝酒,原來是想了解外面之事。
不過想想也是,聽對方話語該是這長春谷土著,此處生此處長,從來沒在外面呆過,雖然能葆青春延年益壽,但實際卻沒什麼用處。
甚至都不如籠中之鳥,籠中鳥至少可透過籠子看見聽見外面情景,而長春谷就仿佛一個天然的大瓮,一旦喝了長春泉水,那麼除了上方天日,卻是永遠也看不見外面一點一毫。
而這般活多久又能如何,青春不老又能怎樣,沒有任何意義,即便長生些年,但因為和外面沒有什麼接觸,那麼並無時間歲數概念,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延壽了。
趙倜點頭笑笑,開始給西門岩講起外面來,他不知道以前對方聽沒聽過,便從秦漢講起,一直至五代十國,接著又講宋與契丹,還有大理吐蕃等國。
說完這些又講趣聞軼事,尤其大理這邊,畢竟裝成大理人說此處事情為好,實在講不出了就叫鍾靈來說,鍾靈就是大理人氏,知道的比他更多。
西門岩聽得入迷,待酒菜上齊之後才喟嘆一聲:「趙兄弟卻是活得值了,在外面見識經歷過,又來到谷中能得青春長生,似我等在谷內生長之人卻沒這福分,在此地生此地死,就如那瓮中之鱉,無處可逃,什麼都看不到。」
趙倜搖頭道:「西門兄不必這般頹喪,說不定哪天走出谷中也不好說。」
西門岩搖頭道:「我既無逍遙子那般悟性,也不像有些人沒喝過泉水,恐怕無任何機會離開,雖然最近谷內都在傳什麼天地大變,可就算天地真變了,這谷內的規則就會隨之改變嗎?我看也是未必吧。」
趙倜道:「天地大變什麼的在下不懂,不過真有那等異事出現,谷中總會有一些轉機才對……」
這時開始飲酒,西門岩敘說白石道人的夢境,果然都是古怪稀奇之事。
這白石道人居然說在他自家的夢裡,是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十分神奇,雖然和這個世界相似,但武學壁壘卻極低,甚至可以練出神通手段。
而他則是那個世界道尊一般的存在,是道祖的弟子,下面門人無數,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幾乎無所不能。
又說在那個世界和其他道祖之間展開過無數大戰,所描所繪匪夷所思,簡直比話本說書還更精彩。
至於說旁人的夢境也是各種神奇,許多怪異,但卻抵不過他自己的,都是一些現實之中絕難實現的事情場景。
而有的人買了夢後,他入睡醒來說起,居然還有和旁人相同的,問他解釋,卻解釋不清,最後只道你們不是前世並肩作戰過,就曾是一家之人,所以方才一樣。
西門岩邊說邊笑著搖頭:「若是再追問下去,他就開始耍起無賴,不是念那些不知何意的偈語,就是直接撲倒在地,裝起睡來。」
趙倜道:「這卻是有趣,也不知真夢得到,還是實為編造。」
西門岩道:「哪裡能夢見,幾乎全是編造罷了,現在谷內人根本沒有買他夢的了。」
就在這時,忽然酒館外傳來陣陣嘈雜的腳步聲,還有鼎沸人聲,語氣間隱隱的都是驚奇。
褐衣青年跑出門看,片刻之後回來,臉上神色詫異。
西門岩道:「絮哥,發生什麼事情?我看人都往鎮西那邊跑去了。」
褐衣青年抿了抿嘴唇:「西門大哥,外面的人說……說秦寡婦生了。」
「秦寡婦了生了?」西門岩聞言頓時一板臉:「她不是懷孕都快一年了嗎?也該生了,就不知道是誰的種呢。」
「不是,不是……」褐衣青年擺手道:「不是那樣,外面的人說秦寡婦生了,生了一堆小和尚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