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突然不哭了,抹把淚接話:「對!我們是合法的!」
院門口看熱鬧的人「哄」地笑開了,劉光福笑得直拍大腿:
「許大茂你可真行,跟我奶奶輩兒搞對象!」
劉警官啪地合上本子:「少廢話!都跟我去派出所!把事情說清楚!」
許大茂急了:「憑啥抓我?我們自願的!」
劉警官瞪他一眼:「大白天光著屁股在人家裡,像話嗎?先去做筆錄!」
棒梗蹲在牆角直抹淚,三大媽過來拍拍他肩膀:
「孩子,別上火,派出所會主持公道。」
賈張氏被警察扶著往外走,突然撲通跪下給棒梗磕頭:
「孫子,奶奶對不住你……」
棒梗扭頭躲開,眼淚吧嗒吧嗒掉:「別碰我!你讓我咋見人啊!」
許大茂趁機想溜,被劉警官一把揪住後領:「往哪兒跑?事兒沒說完呢!」
到了派出所,許大茂還嘴硬:「我們就是處對象,又沒犯法!」
值班民警一拍桌子:「處對象也得注意影響!光天化日在人家炕上,像什麼樣子?」
賈張氏縮在椅子上直發抖:
「警察同志,是我讓他來的……我孤老婆子沒人管……」
折騰到半夜,倆人才被放出來。
許大茂耷拉著腦袋,賈張氏用袖口抹著眼角。
兩人往胡同口一站,賈張氏突然蹲在地上哭出聲:
「大茂啊,咱這事兒傳出去,可咋見人啊?」
許大茂搓了搓臉,蹲下來拽她胳膊:
「哭啥哭?現在都新社會了,自由戀愛又不犯法!」
他四下瞅瞅,壓低聲音,
「你別回四合院了,搬我家住去,反正我已經離婚了,咱倆一起過日子!」
賈張氏沒接,袖口蹭著眼角:「我捨不得小曹如啊……」
許大茂手停在半空,一愣:
「你咋還惦記曹遠的閨女?她姓曹不姓賈,跟你有什麼關係?」
賈張氏吸了吸鼻子:「她可是文曲星下凡,而且三個孩子裡,就屬她最招人稀罕!」
許大茂急得直搓手:「快別犯傻了!曹遠能讓你把他閨女帶走?他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往四周瞅瞅,壓低聲音,「咱得現實點,要棒梗!」
賈張氏抬頭,眼裡還掛著淚:「棒梗?他剛才拿板磚拍你後腦勺,血都流了!」
許大茂摸了摸後腦勺的紗布,咧嘴笑:
「那小子就是氣頭上,懂個啥?再咋說也是你親孫子,打斷骨頭連著筋!」
賈張氏猶豫:「可他罵我『老不要臉』,還說不讓我進家門……」
許大茂拍了拍膝蓋上的灰,站起身:
「這小子沒啥志氣,給他送點好處啊!明兒去副食店稱二兩半斤水果糖,再灌瓶麥乳精,小孩見著甜食就服軟。」
他伸手拽賈張氏胳膊,
「棒梗是男孩,以後傳宗接代還得靠他,咱好好哄著,老了有人端茶倒水。」
賈張氏被拽得踉蹌起身,鞋底蹭著地面:「能行嗎?他要記仇咋辦?」
許大茂攬住她肩膀,往胡同里走:
「他才多大?十幾歲的毛孩子,咱天天給他好臉色,早晚軟化他!」
賈張氏似懂非懂地點頭,心裡卻想起小曹如粉嘟嘟的小臉:「可是小曹如……」
許大茂擺手:「急啥?先搞定棒梗,再琢磨別的!」
賈張氏點點頭,二人攙扶著回了許大茂家。
許大茂攙著賈張氏摸黑進了屋。
二人剛躺下沒多久,窗外突然「噼里啪啦」一陣響。
「啥聲?」許大茂猛地睜眼。
月光里,臥室三扇玻璃窗全裂了,碎玻璃稀里嘩啦往地上掉,窗台上滾著三四塊雞蛋大的石頭。
賈張氏嚇得往被子裡縮:「大茂……」
「操!」許大茂光著腳蹦到窗前,探身往下看。
樓下院子裡,棒梗正貓腰撿石頭,抬頭見他,撒腿就往自行車棚跑。
「小崽子站住!」許大茂抓起晾衣繩上的夾克就往外沖,樓道里腳步聲咚咚響。
賈張氏慌忙套上布鞋追出去:「大茂你別衝動!」
賈張氏拽住他胳膊:「別追了……」
「放開!」許大茂甩開她,跑到院子時,棒梗已翻出院牆,書包帶子在牆頭晃了晃。
他彎腰撿起塊石頭想扔,聽見樓上有人喊:「許大茂你鬧啥呢?明早還上班不?」
「玻璃碎成這樣,你得罪誰了?」
「差不多得了,滿樓都被你吵醒了。」
賈張氏蹲在地上撿碎玻璃,手指被劃出血:「大茂,咱回去吧……」
回到屋裡,許大茂看著滿地狼藉,胸脯一起一伏:「這口氣咽不下!」
賈張氏抱住他腰,體重壓得他往床邊倒:
「他是我親孫子,打斷骨頭連著筋…… 等過兩天,我買包水果糖去看他,就說奶奶想他了……」
許大茂不吭聲了,盯著破窗戶上的黑窟窿。
夜風灌進來,吹得窗簾角直晃。
賈張氏聲音更輕:「大茂,你說棒梗要是肯認我,咱以後老了……」
「行吧行吧。」 許大茂打斷她,起身找報紙糊窗戶,
「先讓這小子消消氣,過幾天你去副食店稱半斤糖,就說我…… 我也沒怪他。」
賈張氏鼻子一酸,想起棒梗五歲時發燒,趴在她背上喊奶奶的樣子。
現在孩子大了,咋就成了仇人呢?她抹了把眼角,幫許大茂遞報紙:「要不,再買包餅乾?」
「買啥餅乾!」 許大茂把報紙按在窗框上,「糖塊最便宜,小孩就好這口。」
他扭頭看見賈張氏掉淚,語氣軟了點:「等他收了糖,咱再提搬過來住的事……」
窗戶糊完了,屋裡還是漏風。兩人重新躺回床上,賈張氏背對著許大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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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西城區毛家灣一號院。
趙山河站在朱漆大門前擦汗。
門衛挎著步槍上前,他點頭哈腰:「勞駕通報,三團宣傳股趙山河求見。」
門衛接過信,轉身進了門房。
電話「叮鈴鈴」響了半分鐘,才揮揮手:「跟我來。」
趙山河踩著青磚路往裡走,院子層層疊疊,迴廊相連,雕樑畫棟看得人眼花繚亂。
七拐八拐到了東跨院,衛兵推開雕花木門。
屋內暖光映著酸枝木家具,博古架上擺滿青瓷花瓶,牆角立著西洋落地燈。
18歲的林公子斜倚在黃花梨圈椅上,月白綢緞襯衫熨得筆挺,皮鞋擦得鋥亮。
烏髮梳得一絲不亂,眉峰如刀,眼神銳利如鷹。
「趙股長讓我好等啊!」林公子指尖敲了敲茶几,聲音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