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流動護壁
哈耶克從長袍內側取出的水晶球，在昏暗房間中散發著奇特的光暈。
內部法術模型的複雜結構如同一座精妙的三維迷宮，讓羅恩不禁屏息凝視。
「這是兩個相當成熟的法術模型，都是我年輕時期的研究成果。」
哈耶克輕聲說道，語氣中並無任何感情波動，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作為一名正在快速成長的高等學徒，你需要更加多元的法術體系。」
他指向水晶球中左側的法術模型，那是一個由多種元素能量交織而成的複合結構，看上去像是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
「混合元素飛彈——一種高度可塑的進階攻擊法術。每融合一種元素屬性，威力和穿透力都會顯著提升，但控制難度也會成倍增加。」
哈耶克的手指輕輕拂過水晶球表面，模型立即做出響應，展示出不同元素組合的效果：
「最基礎的雙元素組合，如火與風，可產生高溫切割效果；火與土則形成爆裂衝擊；
而更複雜的多元素融合，甚至能形成各種特殊狀態的複合攻擊。」
這些演示中，羅恩能清晰地看到元素間相互催化和反制的微妙關係。
這與他在《元素引導基礎》中學到的理論完全吻合，但實際應用卻遠比理論更加精妙複雜。
「以你目前的精神力控制精度，最多可同時操控兩種元素，這已經足夠應對大多數局面。」
哈耶克平靜地評估道。
隨後，他指向右側的法術模型，那是一個更加細密複雜的能量網格結構，表面呈現出半透明的屏障狀態：
「流動護壁——與普通護盾不同，它需要通過特定媒介物施法，生成的護壁強度直接取決於媒介物的特性。」
水晶球中的模型變換，展示出不同媒介使用的效果：
「普通水源形成的護壁具有較強的柔韌性，可以吸收衝擊；
金屬粉末則提供更高的物理防禦；
而某些特殊材料，如晶石粉末，甚至能賦予護壁抵抗特定能量攻擊的能力。」
羅恩注意到，這個法術模型的能量結構顯得更加精密和靈活。
能量分配點多達數十個，每一個都可以進行獨立調整，這讓整個法術呈現出令人驚嘆的適應性。
「當精神力操控精度足夠高時，可以為護壁塑形，使其成為半固態工具，不僅可防禦，還能圍困敵人或創造臨時通道和平台。」
哈耶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
「我曾用此法術在深淵第五層『永夜之海』抵擋過一次虛空漫遊者的襲擊，當時以一種特殊金屬為媒介，形成了一個完全封閉的防護球，成功保護了整個探索隊。」
羅恩仔細權衡著兩個選項。
攻擊法術他已經擁有不少，從最初的音波震盪到光輝之環，再加上正在研究的侵蝕樂章，已經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攻擊體系。
而在防禦方面，他的手段卻明顯不足，尤其是面對即將到來的血脈祭壇之行。
而且提及稀有材料，他現在可是有魂鋼這樣的寶物，魂鋼的驚人可塑性無疑與「流動護壁」無比契合。
權衡過後，他做出決定：「我選擇流動護壁，大人。」
哈耶克微微點頭，似乎對這個選擇並不感到意外：
「防禦的重要性往往在關鍵時刻才會顯現。特別是在像血脈祭壇這樣充滿未知變數的環境中，多一道防線意味著多一線生機。」
水晶球中右側的法術模型放大，變得更加清晰，各個能量節點和流動路徑也更為突出：
「流動護壁的基礎構建相對簡單，但精髓在於精確的能量分配與介質互動。起初你可能只能維持平面屏障，但隨著熟練度提高，能夠塑造更複雜的形態。」
羅恩將這個法術模型的每一個細節都牢牢記在心中。
這種直接傳授的法術模型對任何學徒來說都是無價之寶，能夠繞過自行摸索的艱辛過程，大大縮短掌握時間。
而且，對方沒有明確說他只能獲取一項法術模型，或許日後有機會可以考慮支付其它報酬，再向哈耶克換取那道他也極其眼饞的「混合元素飛彈」。
「談及血脈祭壇……」哈耶克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低沉，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
「既然你選擇了《深淵生物圖鑑》，就已經踏上了探究深淵本質的道路。這很好，因為血脈祭壇與深淵的聯繫比大多數人想像的要密切得多。」
羅恩瞬間感受到了副院長話語中的深意，他的呼吸不自覺地變得緩慢起來，就像是一個探險者站在未知洞穴的入口。
「大多數人以為血脈祭壇只是一個特殊的試煉場所，但實際上，它的本質遠比那複雜。」
哈耶克的聲音低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
「血脈祭壇，實際上是一位古代巫王征服世界的殘留痕跡。」
羅恩眉頭微皺：「征服世界的殘留痕跡？」
「確切地說，是當初那位巫王將其所征服的世界，在強行拉入我們世界時產生的碰撞殘像。」
哈耶克解釋道：
「維度交融絕非易事，兩個世界碰撞的剎那，次元亂流撕裂了空間結構，導致被征服世界只有一部分成功融入，而其中撞散的殘渣就是我們現在所知的血脈祭壇。」
哈耶克的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憂慮：
「更糟糕的是，隨著時間推移，這個殘像與深淵產生了共鳴，某些區域已被深淵力量侵染，帶上了明顯的深淵特性。」
羅恩心中閃過一道靈光：
「所以血脈祭壇的試煉，實際上是一次深淵探索的預演？」
「你想的不錯。」哈耶克毫不掩飾地確認道：
「事實上，所有有志於更高境界的巫師，無論是中央之地的水晶尖塔還是邊緣的黑霧學派，最終都無法避開深淵探索這一關。因為只有在那裡，才能找到突破現有規則限制的關鍵。」
羅恩的思緒電光火石般閃過前段時間馬克西姆所展示的那些可怕銀鱗，那是深淵留下的永久烙印和警示。
然而，即使面對如此風險，巫師們似乎仍然無法抗拒深淵的誘惑——這本身就足夠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和誘惑力。
「血脈祭壇中，你將面對三重挑戰。」
哈耶克繼續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警告：
「深淵力量的侵染與詛咒、被征服世界的冤魂怨靈，以及次元亂流本身的異常現象。這三者往往交織在一起，形成難以預測的危險局面。」
羅恩的大腦高速運轉，試圖將這些新獲得的信息與已知的深淵理論整合在一起。
馬克西姆的提醒，以及《深淵生物圖鑑》中那些看似神秘的描述，現在都開始在他的心中形成一幅更加清晰的圖景。
「我還有很多疑問，大人。」
羅恩忍不住追問：「關於深淵與巫師道路的聯繫，以及為什麼——」
「既然你已選擇了《深淵生物圖鑑》。」哈耶克抬手打斷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權威：
「那麼許多答案自然應該從中尋找。塞爾溫奧德里奇是為數不多真正了解深淵本質且能全身而退的巫師之一，他的著作比我這種半路出家者的隻言片語要有價值得多。」
副院長意味深長地看了羅恩一眼：
「當你能夠真正理解那本書的全部內容時，你對巫師道路的認知也會上升到一個全新層次。」
會談即將結束時，哈耶克又補充了一句，語氣中透著一種奇特的複雜情緒：
「記住，在血脈祭壇中，團隊合作並非可有可無的花哨概念。那五個名額的分配絕非隨意為之，每個人身上都擔負著特定的職責和意義。」
踏出房間的羅恩心潮澎湃，對於法術模型的喜悅幾乎被關於血脈祭壇的重磅信息所淹沒。
一種強烈的求知慾在他心中燃燒，但同時也伴隨著謹慎和警惕。
他已經從馬克西姆那慘痛經歷中明白，對深淵的探索絕非兒戲，每一步都必須小心求證，穩紮穩打。
大廳中，其他獲得名額的高序列者仍在交談，看到羅恩走近，逐漸安靜下來。
霍爾特主動走上前來，那張向來冷峻的面孔上此刻帶著一絲罕見的鬆動：
「一年前在藥材店見到你的時候，我可沒想到你能在序列中占據第六席位，真是相當驚人的成就。」
這話既是讚譽，也暗含著一種微妙的提醒——任何突然崛起的新星都會引來更多的關注和防範。
「呵呵，這都得益於前輩們的指導，尤其是您和索倫導師的幫助，當然，還有我所具有的那份特殊天賦。」
羅恩既不過分謙虛以至於顯得做作，也不貿然表現得太過自信而引人反感。
霍爾特微微頷首，對這個回答表示認可：
「說起來，我已經成功使用『大地之心』重塑了土元素巨像，使其整體戰力提升了至少三成。」
說這話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那是一種成就感的自然流露：
「如此一來，我們在血脈祭壇中的戰力保障會更加可靠。」
羅恩心頭一動，霍爾特主動提及團隊合作，這與先前哈耶克的暗示不謀而合。
顯然，比起單打獨鬥，學派更希望參與者能夠形成一個相互配合的整體。
「您的土元素巨像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元素構造之一，」羅恩習慣性地商業互吹：
「能有這樣的戰力支持，確實讓人倍感安心。」
簡短交談後，羅恩禮貌地向霍爾特告辭，注意到翠西正站在不遠處。
「看來我們又將成為同伴了。」翠西走近時說道。
聲音中透著一種微妙的複雜情緒——既有獲得名額的喜悅，也有對羅恩這位「競爭對手」晉升速度的淡淡不安。
那對褐色眼眸在魔晶燈下閃爍著琥珀般的光澤，似乎在試圖看透羅恩平靜外表下的想法。
「是的，希望能夠相互扶持。」
羅恩平靜地回應，隨即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一個精心封存的水晶瓶：
「這是最後一批自然親和魔藥，按照之前約定的配方。全部用最好的材料煉製，效果應該比普通版本強上不少。」
翠西接過盒子，小心地打開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謝謝，品質看起來相當不錯。」
她將藥劑收好，卻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略微猶豫後又開口：
「其實，我還有一項請求……關於狸月。」
羅恩微微挑眉，對這個話題轉向有些意外：
「你的豹女？」
他回想起那位沉默寡言的異族護衛，印象中她總是站在翠西身後，如影隨形卻鮮少開口。
「是的。」翠西點頭，聲音壓低了些：
「血腥角斗會的時候，狸月曾接觸過獅蠍的毒素，她撐了下來，似乎對那種毒素產生了某種抗性。我嘗試過幫她進行初步的血脈調製，想要加強這種特性，但效果並不理想。」
她靠近一步，輕聲說道：
「我希望能請你——一位真正的血脈調製師來幫忙。我懷疑狸月體內有某種特殊的隱性血脈，需要更專業的引導才能被激活。」
這樣涉及特殊血脈激活的活生生案例，正是羅恩此時急需的實踐素材。
「這確實是個有趣的課題。」
羅恩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我很樂意提供幫助，這也能為我的研究積累更多實踐經驗。」
「太好了！」翠西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喜悅：
「你現在有時間去嗎？我和導師住在一起，她已經已經給予了許可，我們可以直接去住所進行。」
提到自己的導師時，翠西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說起來，我和柯琳娜導師的關係，或許有些類似於你與莉莉婭的那種……導師與學徒的共處模式。」
當她提到莉莉婭的名字時，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皺，轉瞬即逝。
若非羅恩對微表情極為敏感，幾乎不會注意到這一細微變化。
「只是我們的關係可能更加……正式一些。畢竟她是我的正式認定導師，而莉莉婭只是你的學徒。」
翠西語氣中帶著一絲刻意的輕描淡寫，似乎在強調某種區別。
「我需要先回工坊準備一些必要的工具和材料，並且查閱相關資料做一些準備，你看明天可以嗎？」
羅恩說道，心中已經在構思對豹女的血脈調製方案。
他對獅蠍毒腺的特性已有深入研究，如何將其與特殊血脈相融合，是一個極具挑戰性的課題。
翠西給了他一個地址：「明天……我會提前等你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個地址請不要對其他人提及。」
分別前，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微微一笑，轉身離去，留下一抹淡淡香氣在空氣中飄散。
………………
羅恩走出中央塔，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肺部擴張時那種微妙的舒張感。
與翠西的對話在他腦海中盤桓片刻，但很快就被更為緊迫的事情所取代。
豹女狸月的血脈調製確實是個有趣的研究課題，或許能為他的學術積累提供珍貴的實踐素材，但眼下有更為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他。
「艾倫夫人準備的最終階段冥想法……」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激起一陣期待和不安交織的震顫。
《噬星者的囈語》的第一階段已經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力量提升，而第二階段和最終階段，勢必會引領他踏入更深邃的奧秘境域。
但同時，對方異常的慎重態度，也讓他不得不更加重視其中潛藏的風險。
還有那本《深淵生物圖鑑》……隨著哈耶克的提示，他開始意識到這本典籍的價值遠超想像。
如果其中真的蘊含著塞爾溫奧德里奇對深淵本質的洞察，那麼對於即將來臨的血脈祭壇之行，無疑會是一項至關重要的準備。
思及此，羅恩加快了腳步。
回到工坊時，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遠處的雲層被夕陽染成鮮艷的橙紅色，如同火焰般燃燒在天際線上，為這座被陰影籠罩的叢林帶來短暫的溫暖色彩。
推開工坊大門，一股令人安心的熟悉氣息撲面而來。
草藥的清香，木料的溫暖氣息，以及愛蘭特製甜點的香味隱約可辨。
「老師，您回來了！」莉莉婭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似乎一直在大廳等候。
羅恩轉過頭，看到少女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手中還珍而視之地拿著一個盒子——正是艾倫夫人交給她的那個精緻的黑色封存盒。
「我已經完成了您的委託，老師。」
她快步走上前來，雙手恭敬地遞上那個封存盒和信函：
「艾倫夫人讓我務必親手交給您。」
羅恩點點頭，接過兩件物品，感受到從黑色封存盒中透出的奇特能量波動。
即使隔著精心設計的封印，他仍能感受到內部蘊含的深邃力量——那是與星空本質相關的神秘氣息。
「艾倫夫人還有其他的話嗎？」羅恩一邊檢查封印完整性，一邊詢問道。
莉莉婭點點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夫人特別囑咐說，《噬星者的囈語》的最後階段格外危險，沒有足夠準備前不要輕易嘗試。」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艾倫夫人的原話：
「還有……她說，當初她沒能走完的路，希望您能順利走到盡頭。」
羅恩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陷入沉思。
這句話背後隱藏的含義，讓他不禁聯想到上次他詢問艾倫夫人時，那位老婦人眼中閃過的複雜情緒。
看來艾倫夫人當年也曾嘗試過，卻因某種原因半途而止，或許……這與她那種特殊狀態也有某種關聯？
「她看上去……怎麼樣？」羅恩突然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罕見的關切。
莉莉婭微微一怔，隨即理解了老師詢問的內容：
「夫人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甚至精神頭更好了一些，另外，她提起您時，眼中有種特別的……驕傲。」
最後一個詞她說得很輕，但羅恩卻聽得真切。
他輕輕頷首，將封存盒和信函小心收好：
「我明白了。對了，工坊這邊一切正常嗎？」
莉莉婭迅速切換到助手的角色，簡潔有序地匯報導：
「一切按計劃進行，老師。黛兒的日常訓練沒有間斷，新的水元素技巧已經掌握了七成；愛蘭姐姐的狀態也很穩定，她正在庭院照料那些稀有藥材；至於工坊的訂單……」
她從懷中取出一本精心整理的帳本：
「所有記錄都在這裡，包括每一筆收入和支出。最近幾位高等學徒對您改良的『清醒』魔藥特別感興趣，詢問是否可以批量購買。」
羅恩接過帳本，快速瀏覽了一遍，對莉莉婭的管理能力感到滿意：
「做得很好。關於『清醒』魔藥的訂單可以接，但要嚴格控制產量，每位客戶限購三瓶。」
他隨手將帳本放到一旁：「我接下來有重要研究要進行，除非特別緊急的事情，請不要打擾我。」
莉莉婭恭敬地點頭：「明白了，老師。我會安排好一切，確保您不受干擾。」
羅恩注視著莉莉婭離去的身影，心中暗自評估著這位學徒的成長。
短短几個月時間，她已經從那個戰戰兢兢的候補學徒，成長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得力助手。
不僅僅是魔藥學技能的提升，更重要的是那種對事物的全局把握能力和執行力。
如果說黛兒是戰鬥力的突破，愛蘭是工坊的守護者，那麼莉莉婭便是讓整個運轉體系完美運行的核心齒輪。
思索片刻後，羅恩轉身向自己的密室走去。
在這座工坊最隱秘的角落，有一間只有他才能進入的特殊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