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郭廠長別……
我說，我說……」
「我在黑市上買的豬肉！
黑市不要肉票，價格還便宜！才一塊錢一斤，我……我想給廠里省錢！
郭廠長，我真的是為了大家著想……」
說著說著，越師傅仿佛把自己說信了，語氣也越來越堅定。
「就是這樣，為了大家著想，同樣的價格，大家可以多吃肉啊！」
沈叢煜冷哼扭頭。
「為大家著想，那我問問你，你在黑市買肉，那郭廠長給你的肉票呢？是不是也要分給大家？
那你現在拿出來分了吧！」
「我！」
越師傅被沈叢煜堵得臉頰通紅！
哪裡有剩下的肉票！
那些票他全拿回家了！
有些給家裡買了新鮮的豬肉，有幾張還換成了其他東西。
食堂大師傅本來就是有有水工作，剛開始越師傅也很認真，漸漸發現其他廠里任都不去供銷社買肉，同樣是大師傅的其他人就給他推薦黑市這個地方。
黑市東西便宜，買的人也很多，賣肉的還告訴他這些肉就是變質了也吃不死人，多放點蔥姜和料酒，誰都嘗不出來！
越師傅剛開始買得少，一半好肉一半壞肉纏在一起，吃了幾次見沒問題，膽子就大了，這幾次索性就全用壞肉。
誰知道一吃就出了問題！
沈叢煜自然了解越師傅的想法，走過去抓住激動的越師傅。
「越師傅，告訴我黑市地址。
你現在就收拾東西走。」
一聽沈叢煜讓他走人，越師傅不願意了。
「憑什麼，你是誰啊你就讓我走！
要走也是郭廠長讓我走！你算老幾！」
「我算老幾？
我可告訴你，廠里好幾個人吃了你買的豬肉食物中毒，你不想走可以，去醫院把大家醫藥費交了。
再把你拿走的肉票還回來，郭廠長不介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是吧，郭廠長！」
沈叢煜說著，回頭對著郭廠長抬了抬下巴。
越師傅腦門越來越黑，最後只能低頭，說清了黑市地址，灰溜溜地離開了食堂。
記下了黑市賣豬肉那人的位置，沈叢煜轉身就走。
回過神的郭廠長反應過來追出去，沈叢煜已經走遠了。
郭廠長在門口撓著腦袋，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最後一跺腳，轉頭去了派出所。
按照越師傅說的地址，沈叢煜拐彎抹角，終於知道這地方。
這個黑市和上次司機師傅張哥推薦的小商店不同，那個小商店最少還有個店面，正規一點。
因為不要票證，價格高一點，但質量過關。
再看這裡，地上滿是泥濘油污不說，空氣里都散發著臭氣。
沈叢煜穿梭在狹窄昏暗的小巷裡，尋找著越師傅口中下巴上長著大痦子的屠夫。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沈叢煜終於看見一個瘦高個，下巴上長著一顆拇指大小還長著毛的痦子。
想起汪淼淼昨天的苦楚，沈叢煜就氣不打一出來。
且不說讓他白歡喜一場，居然還讓汪淼淼受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痦子男原本在抽菸割肉，沈叢煜疾步走到痦子男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問道。
「你知道你賣出去的肉把人吃進醫院了嗎！」
痦子男眉毛一挑，彈彈菸灰不屑道。
「你是來找茬的嗎！你有什麼證據，這些事也不能亂說啊！」
沈叢煜怒極反笑。
「哦？是嗎？這幾天你賣給服裝廠的豬肉到底怎麼回事你不知道嗎！
好幾個人吃了的人都上吐下瀉，進醫院了！」
痦子男怎麼可能承認！
「放屁！我賣的肉怎麼就有問題了！怎麼可能讓人進醫院，你別在這裡血口噴人！」
痦子男的肉什麼樣他心裡有數，大多數人吃出了問題，只能自己忍著，畢竟黑市不合法，沒有幾個人願意找麻煩。
沈叢煜那麼硬氣的人他第一次見，當即將手中的大刀揮舞了兩下，濺起地上的些許泥水，灑在沈叢煜腳邊。
沈叢煜毫不畏懼，一腳踢開他的砧板，砧板連帶著上面的豬肉在地上滾了一圈，落進泥水中，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兩人爭辯著，一來二去，痦子男真的急眼了。
沈叢煜邏輯清晰，痦子男張開嘴，怎麼也說不過沈叢煜。
眼看著沈叢煜就要拉上他，痦子男惱羞成怒之下，突然舉起大刀朝著沈叢煜砍去。
沈叢煜向來敏捷，察覺到刀向他砍來，側身一閃，輕鬆躲過。
然後順勢上前，對著痦子男抬腳就是一腿。
這一腳沈叢煜自覺只用了三成力，誰知痦子男忽然吐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晃了幾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黑市看熱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沈叢煜也愣住了，呆呆站在原地半晌。
直到黑市里傳來尖叫聲，警察舉著槍對著沈叢煜，他這才反應過來痦子男死了。
警察聽著周圍人隨便幾句添油加醋的描述，問都不問便認定沈叢煜是兇手，不由分說地把沈叢煜抓走了。
沈叢煜帶著冰冷的手銬坐在屋裡椅子整整一夜。
面對同樣與他對坐一晚上的審訊的警察，沈叢煜還是那句重複了一夜的話。
「我真沒使勁，是他先動手的。
我怎麼可能一腳踢死人！我！我……」
沈叢煜無論怎麼解釋，警察都不信他，想了一晚上，沈叢煜也從記憶中發現了痦子男的端倪。
「警察同志！我要求驗屍！他絕對不是被我踢死的！
我記得他臉色烏黑，眼下發青，這是本來就有病的原因！」
沈叢煜不停解釋，警察皺了皺眉頭，看著沈叢煜，敲了敲桌面。
「懂得還不少，你當過兵，還打過仗，人的弱點在哪你再清楚不過了！
一腳踢死人，你能做到。」
沈叢煜第一次理解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想要解釋，門外響起敲門聲。
審問的警察對沈叢煜發出警告，隨後走出審訊室。
前後不到五分鐘，來了一個熟臉警察笑著將他的手銬打開。
走出審訊室，沈叢看見匆匆趕來的杜明洋和郭廠長。
沈叢煜從服裝廠門口一走，郭廠長就怕他出問題，想起來他認識的杜明洋，郭廠長趕緊去找他求助。
杜明洋只比沈叢煜晚來幾分鐘，但一看見屍體，杜明洋就發現了不對。
杜明洋立刻找到負責此案的警官，又請來了法醫做屍檢，加班加點屍檢，得到他是心臟病發的結果後立刻趕來，把他從裡面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