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火車
5月24日的這場籃球友誼賽，是狄野成名之後第一次在雲大校內公開亮相，吸引了數百名觀眾，把籃球場圍的水泄不通。
他身高臂長，體力充沛，籃球本來就打得不錯，還喪心病狂的開著小紅花計算運動軌跡，提前做出預判，蓋帽、搶斷、助攻、籃板無所不能，搞得網景的人怨聲載道。
在中場休息時，網景隊的主力，身高超過1米95的麥可·托伊找到狄野，抗議道：「狄，別忘了你是我們的BOSS，不能一直幫同學打球，接下來應該和我們一隊。」
「如果我和你們一隊的話，比賽就毫無懸念了。」
「那你至少得保持中立，不再出場了如何？」
「好吧。」
接下來的兩節比賽，狄野信守承諾，沒有上場，統計數據停留在一連串的8字上，結果反而成就了一段傳奇，多年後仍日被人津津樂道。
沒有了他這個主心骨，研發小組最終以54：65輸掉了比賽，不過沒人氣銨，因為網景派來的10名程式設計師里，有4個身高超過1米8，兩個身高超過1米9，優勢太明顯了。
「我還以為美國人個個都是籃球高手，真打起來發現也就那樣，主要是個子太高了。」
「所以傅老師一直說美國人外強中千，看著厲害，但是只要敢拼命，未必打不過。」
「拼命又如何？咱們剛才不還是輸了？」
「只輸了11分而已，開打之前我本來以為要輸三四十分的。」
「只輸11分是因為有花總，要是沒花總，至少得輸30分———」
這場球賽其實是最近一段時間研發小組士氣的縮影，他們最初被網景派來的矽谷精英碾壓的體無完膚，有著極強的自卑感，後來隨著了解的增多，漸漸發現雖然差距很大，卻並非無法追，於是又慢慢恢復了自信，畢竟以前被完全無法追趕的狄野反覆躁，已經有了抗性。
20出頭的年輕人情緒變化很快，既容易熱血沸騰，也容易多愁善感，當球賽結束後，研發小組去學校食堂二樓的包廂里聚餐，剛入座時還在熱烈的討論球賽，等開始上菜時，卻一個接著一個的沉默了下來，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小組副組長程仲偉受不了這種氣氛，站起來舉著酒杯，大聲說道：「各位，
咱們好聚好散——」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立刻引動了情緒，隔壁桌的兩個女生直接哭了出來，
抽泣聲傳染給了所有人，嘆息此起彼伏，讓氣氛更加壓抑，連向來大大咧咧的蘇兆年都忍不住紅了眼晴，端起啤酒瓶咕嘟嘟的喝了一大口。
「程仲偉，你先坐下。同學們，你們聽我說——」
傅傳義作為研發小組的領隊，也來參加了聚餐，他歷經風雨，見慣了生離死別，早已心硬如鐵，看不上這種傷春悲秋的小資調調，只不過敏於行而訥於言，
不擅長耍嘴皮子功夫，千巴巴的勸了幾句之後，見沒有效果，只好讓狄野出面安撫。
大學是青春最為璀璨的年華，而越璀璨的東西，破碎時越容易感傷，所以畢業的離愁別緒，是很多人一生都無法忘卻的情感印記，狄野也不例外，穿越前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現在又來一次，自然感觸頗多，不過他習慣了隱藏內心情感，
站起身來調侃道：「你們啊，還是太年輕——」
他本來打算講個笑話沖淡沉重的氣氛，但是話到嘴邊卻文覺得沒什麼意思，
於是召喚出小紅花，清唱了一段歌詞：「有人說這生命如長河，我們度的風波，
是人世間最尋常的顛簸，它不足以讓我們修成正果，卻足以讓我們難忘難捨。」
這段歌詞來自周深的《一期一會》，狄野最近天天練吉他彈唱，掌握了不少樂理知識和演唱技巧，氣息、咬字以及音準都有進步，不像以前那樣只會瞎哼哼，雖然遠不如周深唱的好聽，但也不算難聽。
「這些天我們曾樓著肩高歌，曾碰過壁也碰過杯，談過你的天高我的海闊，
曾意氣風發也曾誤解苛責，到如今都一併一笑而過，你往那天高，我向那海闊—.」
狄野唱到這裡，感覺氣息跟不上了，於是適可而止，端起面前的啤酒瓶，說道：「各位，但將痛飲酬風月，莫放離歌入管弦。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回去睡一覺，醒來之後天高海闊，鵬程萬里！」
「說得好！來，大家一起干一杯。」
「花總，你剛才唱的是什麼歌？」
「這還用問？歌詞這麼貼切，肯定是花總臨時創作的——"」
狄野平時喝酒都是淺嘗輒止，此時受情緒感染，端著啤酒繞遍全場，和每個人碰杯致意，等重新回到座位上時，已經喝完了一整瓶。
夏芳菲是研發小組的掛名翻譯，湊熱鬧跑來參加了聚餐，她很體貼的給狄野泡了杯綠茶，小聲問道：「剛才你唱的那幾句真好聽，什麼時候寫的？」
「就這幾天，還沒寫好。等我再琢磨琢磨，把它完整寫出來，然後咱們拿到演唱會上去表演怎麼樣？」
「可以呀—..不行，這首歌是寫給研發小組的，只適合你自己唱，得幫我另外寫一首。」
「好吧，我下午在火車上寫。」
狄野5月26日要去京城參加全國科學技術大會，本來打算25日從金陵坐飛機去，由於台海局勢緊張，軍區搞演習，大量航班停飛，只好改為24日下午從雲城坐火車。
全國科學技術大會是科教興國戰略的總動員會，要開兩天，規格極高，涉及到方方面面以及各行各業，雲城作為三江省的省會，有25名代表要去參加，既有省級領導，也有優秀教師，既有科研精英，也有商界領袖。
1995年國內火車的主力型號是YW22型客車，一節軟臥車廂定員32人，有8個四人包廂。狄野為了圖清淨，乾脆以輝騰的名義包了一節軟臥，把所有代表以及隨行人員都安排了進去一一此時火車時速不足50公里，從雲城到京城要跑20多個小時，代表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會搞么蛾子，途中比較安逸，順便還能賣給人情。
在這些代表里，狄野只認識兩個人，一個是雲大校長宋風華，另一個則是新民製藥廠總經理石衛東，宋風華長期在象牙塔里打轉，看似隨和，實則清高，不怎麼愛說話，石衛東則長袖善舞，和每個人都能聊的開，有了他當潤滑劑，眾人很快就相互認識了。
「狄總不計前嫌，收留玉成去酷睿研究院上班，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等到了京城，一定要賞臉吃頓便飯。」
「石叔叔太客氣了，石玉成學習成績優秀，又願意鑽研，未來肯定能成為非常優秀的程式設計師，他願意來酷睿上班，是我撿到寶了。」
「我這個兒子，別的方面都不行，也就在計算機方面有點天賦，希望狄總以後能多教教他—.」
火車是下午4點半啟動的，大約5點鐘左右，石衛東拿著幾袋零食來到狄野的臥鋪里，和他拉家常套近乎，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離開。
夏芳菲是第一次坐臥鋪火車，感覺特別新鮮，特意跑到上鋪躺著看雜誌，等石衛東離開後，吐槽道：「石玉成和他爸性格一點都不一樣，是不是親生的呀？」
狄野坐在下鋪靠窗戶的地方，拿著一袋黃雅昨晚幫他炒的椒鹽花生，邊吃邊說道：「確實不一樣。石玉成只是有點蠢，石衛東是純粹的壞。」
石衛東相貌普通，還有點禿頂，但是當久了領導，自有一股雍容氣度，言談舉止都很有派頭，夏芳菲對他印象不錯，聞言異道：「你怎麼知道他很壞？」
「我會看相識人，你信麼？」
「不信，你以為你是《一代女皇》里的袁天罡呀？」
「說不定我是袁天罡轉世呢？」
「切！那你看看我面相如何？」
「你眼泛桃花，唇若紅蓮，一看就是個春心蕩漾的女色狼——」
狄野一邊和夏芳菲瞎扯，一邊暗自琢磨如何收拾石衛東，不僅因為此人正在瘋狂侵吞新民製藥廠的國有資產，還因為元旦晚上那起被他阻止的兇殺案。
馮世傑只是個有反社會性格障礙的普通人，不是漢尼拔，作案手段並不高明，雖然利用石玉成當煙霧彈，但是破綻仍舊很多，而且石玉成的心理素質極差，狄野隨便嚇唬一下就能讓他吐露實情，更不用說刑警了，所以在原本的時空里，狄冶被冤枉判了死刑，背後一定是石衛東搞的鬼。
這不是狄野瞎猜的，而是有依據的，因為他出生於1996年4月25日，狄冶就在這一天被槍斃的，如果警察和法院真的認定他是殺人犯，不可能拖這麼久才宣判並執行死刑，而1996年4月剛好趕上了第二次全國嚴打，各地執法機關從重從快處理兇殺案，石衛東十有八九是利用了這次機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早要讓這對父子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