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差之毫厘
「哈圖·丹是個敏銳的人，可惜太過敏銳。」獵魂者漠然地敘說著。
鎮長住宅的門鎖住了，但對哈圖而言不是難事。他擺弄了一會兒門鎖，就順利地撬開了鎮長家的門。
蔚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麼久都沒有親人來此找他，哈圖居然是第一個，恐怕鎮長的親戚全軍覆沒了。
不知是有意忽略，還是死去的人實在太多，教會方面也沒有顧及到這位鎮長，他似乎被所有人遺忘了。
哈圖進門後首先打量了一番內飾，後面奔著二樓書房而去。
轉了一圈後，他既沒有找到鎮長的屍體，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地下室的入口被掩蓋了，禁忌的事物全被鎮長藏在地下室內。
烏鐮使，或者說獵魂者察覺到了入侵者。
他沒有對哈圖動手，悄無聲息地鑽出住宅，附身在一個倖存者身上。
亂鬨鬨的局面中，空氣中瀰漫著難以掩蓋的悲傷。
被附身的倖存者趁機提出了「悼念日」的概念。在這個日子裡，大家集中起來為死者悼念，祝聖祈福。
起初他的建議並不被重視，大家都很疲倦，其實不願思考那麼多，只想儘快安葬親人，不關心其他人的想法。
但教會中有人認同了他，而且這個人分量不輕。
蔚渺仔細打量著教會的話事人，他是不久前剛趕到的，地位崇高。小鎮經歷了這麼大的變故還能維持著秩序，甚至有序重建，是他在穩定局面，以冷靜到冷酷的態度操持著一切。
他穿著一身尊貴的白金長袍，身材高大，面上覆蓋著一張精美的黃金面具，氣勢如淵如海。
蔚渺聽到教會的人稱呼他為「主教」。
不難看出，他是教會高層的大人物，這種人本不該出現在這樣偏僻的小鎮。
雖然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位倖存者一眼，但蔚渺有種預感，他知道這副皮囊下真正的靈魂是誰。
如果說獵魂者代表著寂靜死神，那麼這位主教就代表著祝佑天使。
是特地被推出來維繫雙方平衡的代行者。
有了教會的推動，「悼念日」被定下，就是今日，就在今晚。
哈圖從鎮長住宅中走出，接下來只是呆在珍妮身邊，幫她一同處理著親人的喪葬。
夜晚，畢維斯公墓的四周亮著熾白色的光，恍若白晝。
近一百號人聚集在公墓，他們面前是數不清的棺材，有的只是木棺，甚至未上漆，十分簡陋。
最前方站著主教，他脊背挺直，不發一語，聽著身後眾人的抽泣聲。
他將情緒都掩蓋於面具之下，令人難以揣測。
蔚渺看不出他有幾分悲憫。如今的結果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掌握足夠多的信息便能站在足夠高的視角。蔚渺幾乎洞察了每個人的心思，輕易看穿他們一舉一動背後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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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寂靜死神的授意，獵魂者想要的不僅是一個簡單的集體哀悼儀式，他想將這種儀式演變為紮根在小鎮中的文化。
寂靜死神將從其中攫取某種未知的利益。
他確實成功了，悼念日演化為以娛樂為主的諸聖節，聲名遠揚。
明面上，教會是最大推手。背地裡，獵魂者在暗夜中活躍著，塑造引人好奇的恐怖秘聞，為節日增加幾分神秘色彩。
哈圖面色沉重地站在悼念人群中，儀式結束後，他跟隨珍妮回家。
身形虛幻的獵魂者則跟在他身後。
蔚渺已經無需看下去，她清楚結局。混亂的一日中，死亡如影隨形。在沒有足夠實力的情況下，太過敏銳反而會招致禍端。
暗沉的夜晚如帷幕落下，世界在她面前靜止。
【獵魂者結局已呈現完畢。副本即將結算。】
【由於檢測到你本次經歷所形成的記憶具備高危風險，在副本結算前，將對此進行協商。】
【協商議題：是否自願完全遺忘高危記憶。遺忘範圍：從未知存在降臨開始，直至樞命工坊主離去。】
【根據邏輯條例12315（玩家權益保護）與117（透明機制），將向你完整展現協商後果。】
【如果你選擇完全遺忘，事實不會改變，但你對此的記憶將被徹底清除，找回概率極低。如果你選擇保留記憶，經演算，必然會對你的精神狀態產生影響，如情感異化、意識體不穩定；也會反饋到身體上，造成感官缺失。】
【請玩家慎重考慮，在五分鐘之內做出選擇！如果玩家未做出選擇，默認清除記憶。】
看到協商的內容和後果，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在蔚渺的腦海中轉瞬即逝。
她將猜想壓在心底，幾乎沒有猶豫：「我選擇保留記憶。」
情感異化、感官缺失……這些都無法真正威脅到她，也就「意識體不穩定」這個影響能讓她多看一眼。
她不喜歡在已經決定的事情上搖擺，優柔寡斷。她一旦做出選擇，對結果都是有所考慮的。
系統立刻接受了她的選擇。既然說了慎重考慮，那麼玩家給出答案之後不會有二次確認。
【協商結束，已保留你的全部記憶，正在退出副本……】
終於結束了，不知道其他玩家那邊是什麼結局？
蔚渺沒來得及多想，潮水般的黑暗淹沒了她。
與此同時，另一個諸聖節副本中，一位獵魂者在市政廳內閒逛，但走過一遍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它摩挲著下巴，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難道我猜錯了，市政廳中沒有任何隱藏的秘密？」
更早一些時候，某個諸聖節副本中，同樣是在市政廳內，獵魂者蹲在大廳中央，右手按著地板。
「奇怪，剛剛明明感應到了死亡的號召。」它回想起之前的感知，如此清晰地指向地板下方，「卻一下子消失了。」
它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難道這是獨一無二的隱藏內容，被人捷足先登了？」
它自認為抓得夠快了，後來先去墓園看了一眼，扒了哈圖的墳才過來。
獵魂者有些可惜：「寂靜死神……連多一位觀眾都不樂意嗎？」
同時，另外的副本中，有一位獵魂者佇立在同樣的位置。
它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地板沉思。
無數個平行的諸聖節副本中，踏足市政廳的獵魂者們神態各異。有的僅差臨門一腳，卻丟了感知；有的找了半宿，一無所獲；有的轉了一圈，認定找錯了地方……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