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肯定在和我開玩笑,你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
阿房宮。
一對萍水相逢的男女相談甚歡。
沒錯。
萍水相逢。
在此之前,雙方都不認識,只不過湊巧,偶然碰上,剛好彼此又都是孤身一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當然。
這樣的緣分在當下這個時代每天都在發生,別說坐在一起喝酒了,就算走進婚姻殿堂,也不需要多長時間再去鋪墊。
「你不也是單身?」
女人詼諧的回應,讓走成熟路線的男人笑了起來,他不僅衣著沉穩得體,並且還留著一小撮山羊鬍,應該並不到四十歲,但給人一種值得依靠的安全感。
大都市、尤其像京都的成功男士,三四十的單身貴族,一點不值得奇怪。
山羊鬍男人聲稱自己是單身,但今晚其實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阿房宮。
他是來面試的。
面試對象是京都廣播學院的一名女學生,應聘的崗位是女主播。
嗯。
女主播。
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小作坊,他所供職的華星互娛是行業內的佼佼者,旗下主播幾百號人,其中更是不乏千萬粉絲的大網紅。
雖然他不是老闆,但也是公司的高管,千萬網紅在他面前也是畢恭畢敬,雖然面試不是他的職責,但他也偶爾客串。
至於為什麼不在公司,而是在阿房宮。
這是他的一種個人習慣。
在公司,太過拘束,面試者放不太開,同時,阿房宮作為京都的頂級夜場,人盡皆知,在這裡面試,能夠讓面試者放鬆,並且也能讓面試者感受到公司的實力,一舉多得。
至於局外人對於主播行業的刻板印象。
上了規模的企業,沒那麼骯髒。
雖然對於面試者的形體外貌有著挑剔的要求,但潛規則這種勾當,鮮少發生,並且也不可能在面試的時候發生。
況且。
用的上潛規則嗎?
進了這一行,很多東西,是潛移默化的,作為華星互娛的高管,旗下數百個女主播,面對這種情況,哪裡還需要去花心思狩獵,相反,他才是獵物。
剛才那個廣播學院的女學生就是這樣,條件不錯,笑起來還有兩個溫柔的酒窩,也相當懂事,在他點果汁的時候主動提出要喝酒。
但是呢,他有職業道德,作為高管,也得注意自己和公司的形象,同時,整天面對公司里那些環肥燕瘦各種類型的女主播,不僅產生了審美疲勞,並且身體也吃不太消,所以在面試完後,他沒有理會女孩飽含深意的眼神,任由對方離開。
拋開這些足夠充分的理由。
其實不幹什麼,有一個養眼小姑娘陪著喝喝酒也挺好,而更關鍵的一點,是因為今天他在阿房宮,發現了一個讓他怦然心動的存在。
像他這種地步,還能夠產生「心動」的感覺,已經是非常難得的幸運了,況且對方還是一個人。
所以他毫不猶豫放走了那個在廣播學院估摸是不少青年白月光的女孩,工作結束後,開啟了可以自由支配的私人生活。
即使已經是行業翹楚,但在京都這種地方混,一定要謹小慎微,而且阿房宮作為京都的頂級夜場,保不准就有上界神佛微服私訪,所以有主的花,他肯定是不會搭訕的。
但他觀察了好半晌,確信對方沒有同伴。
當然。
沒有同伴只是前提,坐在一起後,他的相當禮貌客氣。
「實不相瞞,我是干傳媒行業的,見過的漂亮女孩很多,但像小姐這麼美的,還是頭一次見。」
其實他並沒有把話說完。
除了美。
這個女人更驚心動魄的是她的「媚」。
任何一家成規模的傳媒公司對於女主播都會有專業的培訓,培訓她們的各種職業技能,說穿了,就是如何去展示女性的誘惑力,如何去誘惑男人。
但這個女人的「媚」,不是任何教科書可以複製的,女主播就算學得再像,都有搔首弄姿的工匠痕跡,不像她,顰笑間透著一股妖氣,巧奪天工,渾然天成,仿佛血脈里流動著的就是對異性足以致命的毒藥。
山羊鬍因為工作環境的原因,身體已經透支嚴重,在某些方面,經常感覺力不從心,甚至要吃藥才能彌補,可此時此刻,竟然煥發青春般,明明對方什麼都沒做,只是看著那眉眼,那臉蛋,男性的本能便不自覺抬頭。
好在有桌子遮擋視線,不至於出醜。
嘶……
這個女人,要是來做主播的話,那些牛馬敗家子富二代不得瘋狂不可。
那是什麼?
那是山呼海嘯的禮物啊!
以山羊鬍的行業經驗和眼光,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女人只要進入這行,一定能成為網上的頂流!
別說什麼網紅上不了台面。
什麼年代了。
網紅難登大雅之堂,那麼明星呢?
古代明星不過也是賣唱賣笑的戲子罷了,妥妥的下九流。
如今賺錢才是王道。
不見越來越多的所謂明星藝人前赴後繼的擠進網上和他們來搶飯碗了。
「那說明你們公司還有進步的空間,你見過的女孩子還不夠多……」
女人很謙遜,也很有情趣。
其實哪裡是主播。
她的外貌儀態簡直吊打99%的女明星。
山羊鬍已經想到了一個契合她的女主角。
九尾妖狐。
禍國殃民的蘇妲己!
不。
蘇妲己都沒她漂亮。
「我們公司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在行業內,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華星互娛,不知道小姐有沒有聽說過?」
真正讓媚骨天成不再成為字典上空洞洞字眼的女人搖頭,「不好意思,我只聽說過CX娛樂。」
山羊鬍啞然,隨後不失風度的微笑道:「CX娛樂和我們準確意義上不屬於一個圈子,我們主要負責網絡紅人的培養打造,這是我的名片。」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紳士的雙手遞了過去,看似不經意的小細節才容易收穫好感。
良好的氛圍下,女人不出意外的接過名片,「華星互娛創作開發部總監……」
「嗯,鄧陽暉,很高興認識小姐。」
其實山羊鬍、也就是華星互娛的創作開發部總監這個時候很想藉機與對方握一握手,但還是克制下了衝動。
如此好的氣氛,要是被對方覺得冒昧給破壞掉,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好。」
女人點頭一笑,將名片放下,不走尋常路,根本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
「不知道小姐從事什麼工作?」
留著精心設計的山羊鬍的鄧陽暉鄧總順勢主動問道。
覺得對方適合走傳媒這條道,只是他的個人觀點而已,不像剛才面試的那位廣院的女學生,這樣的女人,像缺工作的主嗎?
「國際貿易。」
女人笑容幽深,顛倒神魂。
鄧總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看似自然,實則是壓制越發抬頭的生理反應,同時面露意外道:「是嗎?」
隨即,他接著打開話題,「國際貿易應該很辛苦吧?」
「是挺辛苦。要不然我也不會大老遠跑這兒來啊。」
「……」
鄧陽暉愣了愣,有摸自己下巴那撮的衝動了。
聽出話外音的他打量對方,將信將疑,「小姐難道不是神州人?」
「不是兒。」
鄧陽暉詫異,完全始料未及,有感而發道:「小姐在和我開玩笑吧?」
女人收斂笑意,依然千嬌百媚,但不知為何,沒了笑容的她,驟然散發出一股子不明所以的陰冷氣息。
「我為什麼要和你開玩笑。」
鄧陽暉不自覺感覺渾身一涼,懷疑是不是阿房宮的空調開得太低了。
「小姐的神州話怎麼說得這麼好?」
不怪他難以接受。
見過神州人說著一口流利的外語,但是外國人能夠把神州話說得如此地道,他還是頭一次見,簡直都能以假亂真。
他底下的女主播不是沒有外國人,非常努力的學習中文,開播也是用中文與觀眾交流,但那股子洋腔就像與生俱來的血統一樣,是沒辦法徹底抹除的。
「因為我曾經在神州工作過啊。」
女人實事求是,非常誠懇,起碼到現在為止,沒有半句虛言。
「那……」
鄧陽暉看著她更無違和感的長相,「小姐是東南亞人?」
「東瀛人。」
對方的回答,更是讓鄧陽暉大吃一驚,然後,心跳的節拍聲更重了。
這般長相。
這般身段。
再加上東瀛人的身份。
Buff疊滿了啊。
剛才那股突如其來的寒意被迅速涌動的燥熱給衝散。
頭。
抬得更高了。
為了避免當場出場,鄧陽暉只能挪開目光,低頭,端起酒,用冰涼的液體來降低沸騰的生理反應。
「如果小姐不說,相信沒有誰會知道小姐是東瀛人,小姐簡直比神州人更像神州人。其實我也會幾句日語。」
貌似還沒放下疑心,覺得對方在逗自己。
「亞麻蝶?」
女人突兀彪了句母語。
像是,為自己證明。
鄧陽暉定住,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同時,褲襠拉鏈更是快要崩壞。
打造網紅,免不了擦邊內容的設計,不同的主播有不同的賣點,腿長的攻腿,胸大的推胸,舞蹈底子好的自然是發揮專長,而這些的殺傷力,恐怕都遠遠不及剛才的三個字來得大!
「咳咳咳……」
忍是忍住了,沒有噴出來,但鄧陽暉嗆得連連咳嗽。
「難道我說得不標準嗎?」
「標準、標準。」
鄧陽暉抽出擺在桌面上的紙巾擦了擦嘴,不得已,只能抬起一隻腳壓在另一隻腿上,翹起二郎腿。
「不好意思,是我眼拙了。看來小姐和我們做生意應該有很長時間了,不然神州話不可能說得這麼好,不知道小姐主營哪方面的貿易?我在京都也認識很多朋友,說不定可以給小姐介紹生意。」
知道對方是東瀛人後,鄧陽暉除了驚愕之外,隨即又有喜意油然而生。
外國人至少有一個好處。
不用負責任。
「這次我來是和神州談談關於自貿協議的重啟。」
剛剛擦乾淨嘴的鄧陽暉雙眼發直,牙差點咬到舌頭。
女人輕鬆自若,望著歌舞昇平的阿房宮,抬起皓腕。慵懶飲酒。
鄧陽暉失神的看著對方。
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自貿協議?
自貿協議是什麼,簡而言之就是兩個或多個國家之間簽訂契約,旨在減少或消除貿易壁壘,如關稅、貿易配額和其他規費,促進地區經濟一體化發展,允許商品和服務在協約國間自由流動。
這特麼,叫從事國際貿易?
不過好像也沒有問題。
自貿協議很多年前提起過,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一直被擱置。
現在鄧陽暉突然又聽到了,而且還不是從新聞里,而是從一個女人嘴裡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這是普通人能夠參和的事嗎?
這是領導層才能決定的國策啊。
「小姐真是幽默。」
鄧陽暉擠出笑容,就當對方並不是拿他開涮,只是趣味玩笑。
女人微微嘆氣,而後才收回欣賞節目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你走吧。」
「……」
鄧陽暉表情凝固。
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過也是。
話不投機半句多。
對於完全不信任自己的人,還有什麼好聊的。
但是作為外賓,藤原麗姬肯定不會那麼沒有禮貌,更何況這裡還是阿房宮。
在這裡鬧事,她是要挨收拾的~
「小姐……」
桌面上,那張名片被原封不動的推了回去
「我是為了你好,要是被我男人看到,你就慘了。」
華星互娛的鄧總剎那隻覺得頭暈目眩。
「你不是說你沒有男朋友的嗎?」
他定定的道。
「我是沒有男朋友啊,我有男人。」
「……」
不止男人。
她還有未婚夫呢。
一碼歸一碼。
不能混為一談~
鄧總即使閱女無數,但肯定還是頭回碰到這種風格,發了好一會呆。
「你不是、一個人嗎?」
似乎失去了耐心,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酒杯,遠道而來的藤原小姐艷唇微翹,吐氣如蘭。
「是一個人啊,但他是這裡的老闆。」
嗓音依然勾魂攝魄。
並且抓著鄧總的心,墜沉深淵。
他渾身不自覺一震,別誤會,不是那種激靈,相反,恢復了他應有的身體狀態,撐起的褲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