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久攻不下,心中的焦躁與殺意愈發濃烈。突然,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瘋狂與決絕,牙關一咬,狠狠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鮮血在口中蔓延。緊接著,猛地噴出一口血箭,血箭直直噴在雙掌之上。
剎那間,掌心那化功黑氣陡然暴漲三倍之多。
「教主小心!」
楊蓮亭的驚叫聲陡然在大殿中響起,聲音尖銳而急促。
然而,任我行的動作遠比他的聲音還要快。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瞅准了東方不敗所設金絲光網的一處缺口,如餓虎撲食般沖了過去。掌心那暴漲的黑氣瞬間纏上了東方不敗的腳踝。
東方不敗只覺腳踝處傳來一股強大而冰冷的力量,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這股力量生生拽落。兩人從半空中急速墜下,強大的衝擊力使得地面的青磚瞬間炸開,形成一個丈許深坑。揚起的灰塵瀰漫在大殿之中,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在這生死一刻,東方不敗目光突然看向一旁的楊蓮亭,悽然一笑,笑容中帶著無盡的悲涼與解脫。他心中明白,今日恐怕難以逃脫這一劫。就在身體即將著地的瞬間,他的指尖悄然出現一根銀針,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任我行看到這一幕,心中大驚。他深知,若是東方不敗就此自盡,自己耗費如此多心血謀畫的這場戰鬥,豈不是功虧一簣。急忙運轉內力,想要收回那股拽住東方不敗的力量。然而,強大的反噬之力洶湧襲來,只覺胸口一陣劇痛,緊接著口鼻溢血,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踉蹌後退。
東方不敗趁著任我行內力反噬的間隙,強忍著身體的劇痛,猛地翻身而起,髮絲飛舞,一步一步走向任我行。
「你可記得…當年在黑木崖……」
東方不敗開口,然而,話還未說完,七竅突然湧出黑血。原來是他剛才為了掙脫任我行的控制,強行逆轉經脈,導致體內的內息瞬間反噬。這反噬的力量極其強大,身體在這一刻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生機,變得無比虛弱,隨時都可能倒下。
就在東方不敗搖搖欲墜之時,易華偉突然出手。手中的玉簫在空氣中划過一道凌厲的弧線,帶著尖銳的破風聲,精準地點中東方不敗的氣海穴。
東方不敗體內那原本狂暴紊亂的內力,此刻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剎那間,這些內力化作一股血色龍捲,直直衝天而起。琉璃穹頂也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被掀飛,瓦片紛紛墜落,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月光如銀瀑般傾瀉而下,灑在東方不敗那枯槁如屍的面容上。他緩緩抬起頭,最後望向楊蓮亭的方向。眼神中帶著眷戀與不舍,仿佛在訴說著千言萬語。隨後,眼皮緩緩閉上,身體也慢慢倒下,一代梟雄就此落幕。
楊蓮亭看到東方不敗倒下的那一刻,整個人如遭雷擊。雙眼瞬間瞪大,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絕望。不顧身上的傷痛,瘋狂地朝著東方不敗的方向爬去。
「教主,教主……」
楊蓮亭爬到了東方不敗的身邊,雙手顫抖著將東方不敗的身體抱在懷中。
「你醒醒啊,你醒醒……」
楊蓮亭不斷搖晃著東方不敗的身體,然而,東方不敗卻再也沒有了回應。楊蓮亭的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東方不敗的臉上。
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仇恨,看向任我行。然而,此刻的任我行癱倒在一旁,調勻內息,根本顧不上他。
看著一旁的易華偉幾人,楊蓮亭心中的仇恨無處發泄,低下頭,看著懷中的東方不敗,心中滿是自責與愧疚。
「是我,都是我拖累了你……」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101𝘬𝘢𝘯.𝘤𝘰𝘮】
楊蓮亭喃喃自語,想起與東方不敗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的歡笑與溫暖,此刻都化作了無盡的痛苦。
突然,楊蓮亭鬆開了東方不敗的身體,彎腰撿起長劍,雙手握住劍柄,緩緩將劍尖對準自己的胸口。
「教主,我這就來陪你。」
楊蓮亭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解脫。隨後猛地用力,長劍直直刺入自己的心臟,身體緩緩倒下,鮮血在地面蔓延,與東方不敗的鮮血交融在一起。
總壇一片死寂,唯有呼呼風聲穿梭在斷壁殘垣間。
任我行盤坐於這片廢墟的中央,衣袍破舊,髮絲凌亂。周遭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隨著他的呼吸,周身毛孔緩緩滲出絲絲猩紅霧氣。
此前,他吸納東方不敗近半的內力,那股葵花內力一入體,便在他的奇經八脈中肆意流竄,內力衝撞之下,體內如翻江倒海。任我行緊閉雙眼,牙關緊咬,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童百熊站在不遠處,目睹著這一切,整個人搖搖欲墜。當看到東方不敗身敗而亡時,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地。淚水奪眶而出,混著臉上的血污滑落,哭聲中滿是悲痛與絕望,嘶喊道:
「日月同輝……終究是…鏡花水月……」
聲音在空曠的廢墟中迴蕩,帶著無盡的淒涼。曾經與任我行並肩作戰,對日月神教的未來滿懷憧憬,可如今眼前的景象,讓他心中的信念徹底崩塌。
易華偉目光掃過混亂的四周,最後落在被點了穴道、癱倒在地的上官雲身上。輕輕抬起玉簫,手指靈動,以簫為劍,輕點幾下,解開了上官雲的穴道。
穴道一解,上官雲膝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抬頭看向任我行,眼中滿是敬畏與順從,高聲道:「屬下願奉新主!」
就在這時,原本閉眼運功的任我行突然睜眼,那一瞬間,仿若有兩道赤芒閃過。瞳孔竟呈妖異的赤色,好似兩團燃燒的火焰,透著無盡的詭異。
任我行緩緩抬手,虛空中一抓,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將上官雲整個人拽起。上官雲雙腳離地,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懸在空中。
「教主…教主,是我啊!!!」
上官雲驚恐地瞪大雙眼,手腳拼命掙扎,嘴巴大張,發出驚恐的呼喊,然而一切掙扎都是徒勞。
任我行的掌心處一股吸力源源不斷,上官雲渾身的精血仿若被一股無形的漩渦吸引,順著七竅瘋狂湧出,向著任我行的掌心匯聚,發出「滋滋」的聲響。
不過片刻,上官雲原本飽滿的肌膚迅速乾癟,眼神失去光彩,整個人如脫水的植物,變成了一具乾屍,隨後軟軟地落在地上,揚起一小片塵土。
「爹爹!」
一聲帶著驚恐與難以置信的呼喊響起。任盈盈原本站在一旁,目睹父親這般駭人的舉動,驚懼地連連後退。臉色煞白,雙眼圓睜,眼中滿是恐懼。父親曾經的威嚴與慈愛,與此刻的瘋狂形成鮮明對比,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易華偉一個箭步上前,將任盈盈護在身後。目光緊緊盯著任我行,神色警惕。此刻的任我行,給他的感覺有點危險。
任我行將乾屍隨手扔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原本乾枯布滿皺紋的手掌此刻卻恢復了年輕時的飽滿與紅潤。看著自己的手,先是一愣,隨後仰頭髮出一陣狂笑:
「葵花向陽,化功通天!如今誰還是老夫敵手?!」
向問天恭聲道:「恭喜教主,賀喜教主!」
任我行仰頭大笑,笑聲中滿是暢快與得意:「這一役誅奸復位,你實占首功。」
自被囚於西湖底密牢,忍辱負重多年,如今終於重奪教主之位,往昔的憋屈與仇恨一朝得雪,怎不讓他開懷。
說著,任我行大步走到東方不敗的屍體前,俯身從其衣衫袋中,摸出一本薄薄的舊冊頁。隨手一翻,其中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握在手中揚了揚,高聲道:「這本冊子,便是《葵花寶典》了,上面註明,『欲練神功,引刀自宮』,老夫可不會沒了腦子,去幹這等傻事,哈哈,哈哈,……」
狂笑一陣後,任我行眉頭微蹙,陷入沉吟:「可是寶典上所載的武功實在厲害,任何學武之人,一見之後決不能不動心。那時候幸好我已學得『吸星大法』,否則跟著去練這寶典上的害人功夫,卻也難說。」
說著,在東方不敗屍身上又踢了一腳,臉上滿是嘲諷之色,笑道:「饒你奸詐似鬼,也猜不透老夫傳你《葵花寶典》的用意。你野心勃勃,意存跋扈,難道老夫瞧不出來嗎?哈哈,哈哈!」
說罷,雙手一搓,便欲將冊子毀掉。就在此時,一道勁風襲來,易華偉伸手凌空一抓,從任我行手中吸過冊子。
任我行心中猛地一凜,眼神一凝,對易華偉的忌憚又多了幾分,臉上張狂的笑容瞬間收斂了一些,沉聲道:「岳公子……你這是何意?」
「岳哥哥,你…?」
看著易華偉,任盈盈眼中滿是擔憂。
易華偉看向任盈盈,展顏一笑:
「這部《葵花寶典》要是教太監去練,那就再好不過。孤陰不長、孤陽不長,倒也不必忌諱他能翻天。」
任盈盈啐了一口道:「這種害人東西,毀了最好!」
易華偉看著她,調笑道:「是你怕我去練麼?」
任盈盈滿臉通紅,啐了一口,道:「說話就沒半點正經。」
「既然岳公子有了主意,那就依公子所言。」任我行笑了幾聲,笑聲中卻帶著幾分勉強。隨後,轉身傳下號令,命各堂長老、香主,齊來會見。
說罷,大步走到教主的座位前,坐了下去,目光掃視著空曠的大殿,笑道:「東方不敗這廝倒有不少鬼主意,高高在上的坐著,下屬和他相距既遠,敬畏之心自是油然而生。這叫做什麼殿啊?」
向問天上前一步,恭敬道:「這叫作『成德殿』,那是頌揚教主文成武德之意。」
任我行呵呵一笑,道:「文成武德!文武全才,那可不容易哪。」
不多時,殿外傳來十餘人朗聲說道:「玄武堂屬下長老、堂主、副堂主,五枝香香主、副香主參見文成武德、仁義英明聖教主。教主中興聖教,澤被蒼生,千秋萬載,一統江湖。」聲音整齊劃一,在殿內迴響。
任我行喝道:「進殿!」
只見十餘條漢子魚貫走進殿來,在大殿中央整齊地一排跪下。任我行以前當日月神教教主時,與教下部屬兄弟相稱,相見時只是抱拳拱手而已。突見眾人跪下,他下意識地當即站起,將手一擺,道:「不必……」
可話到嘴邊,心下忽想:「無威不足以服眾。當年我教主之位為奸人篡奪,便因待人太過仁善之故。這跪拜之禮既是東方不敗定下了,我也不必取消。」
當下將「多禮」二字縮住了不說,跟著坐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又有一批人入殿參見,向他跪拜時,任我行便不再站起,只是神色淡淡地微微點了點頭。
只聽得各堂堂主和香主讚頌之辭越說越響,顯然眾人心懷極大恐懼。他們自知過去十餘年來為東方不敗盡力,言語之中,更不免有得罪前任教主之處。今日任教主重登大位,倘若要算舊帳,不知會受到如何慘酷的刑罰。更有一干新進,從來不知任我行是何等人,只知努力奉承東方不敗和楊蓮亭便可升職免禍,料想換了教主仍是如此,是以人人大聲頌揚。
易華偉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眾人的讚頌之聲,起初還覺新奇,聽得一會,便覺無趣。微微側頭,拉了拉任盈盈衣袖,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任我行身上,他們悄悄從側殿溜了出去。大殿之中,竟無一人發覺。
出了大殿,外面陽光正好,微風輕拂,與殿內的壓抑氣氛截然不同。
任盈盈輕輕舒了口氣,道:「可算出來了,聽著那些奉承話,我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易華偉笑道:「這些場面,向來如此。任教主重掌大權,他們自然要表忠心。」
兩人沿著山間小徑漫步,任盈盈突然想起那本《葵花寶典》,問道:「岳哥哥,你真打算把那《葵花寶典》給太監練?」
易華偉道:「這寶典武功雖強,卻太過邪門。太監無根之人,練這功夫或許能成,卻也掀不起大風浪。盈盈放心,我自會妥善安排。」
仰頭看向易華偉,任盈盈美目中波光流轉:「嗯,我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