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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 笑傲江湖(萬曆二十五年)

2025-04-07 07:00:37 作者: 江六丑
  萬曆二十五年,古老的中華大地在暮色中盤跚前行,大明帝國的航船看似依舊龐大威嚴,卻已千瘡百孔,在風雨飄搖中逐漸駛向未知的深淵。

  三月的紫禁城,乍暖還寒。

  文華殿內,銅鶴香爐里的香灰已經積了寸許厚,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疏無人問津。

  自萬曆十七年起,明神宗便深居後宮,再未召見內閣大臣。昔日熱鬧非凡的朝堂,如今冷冷清清,仿佛被這個帝國的統治者遺忘。

  首輔趙志皋已至暮年,鬚髮皆白,形容枯槁。每日依舊顫巍巍地來到空蕩蕩的朝房,機械地謄寫著那些「留中不發」的票擬。

  所謂「留中不發」,便是內閣大臣們對各類政務提出處理意見,寫成票簽呈給皇帝後,皇帝既不批示,也不發還內閣,任由這些關乎國家命運的文件在宮中沉睡。

  趙志皋望著堆積如山的奏疏,心中滿是無奈與悲哀。他知道,這個龐大帝國的心臟,正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逐漸停滯。

  太倉庫的帳簿顯示,當年歲入白銀 485萬兩。然而,遼東軍餉卻已拖欠達三年之久。遼東,作為明朝抵禦北方遊牧民族的重要防線,士兵們在艱苦的環境中堅守,卻遲遲拿不到應有的軍餉。士兵們的怨言越來越大,軍心開始動搖。

  與此同時,陝西延綏鎮的士兵因缺餉譁變竟達七次。延綏鎮地處邊疆,戰略位置重要,譁變事件不僅嚴重影響了當地的穩定,也給明朝的邊防帶來了巨大的隱患。每次譁變發生,地方官員都疲於應付,他們既要安撫士兵的情緒,又要向上級匯報情況,請求解決軍餉問題,然而這些請求往往石沉大海。

  在權力真空的陰影下,司禮監掌印太監田義趁機將批紅權化作生財工具。

  批紅,本是皇帝對內閣票擬的最終裁決,經皇帝硃筆批示後,便成為正式的政令。但如今,這一至關重要的權力卻被田義肆意濫用。

  吏部文選司郎中顧憲成詳細記錄下了當年四月發生的事情:山東布政使空缺,這一職位竟標價三萬兩白銀;浙江鹽運使的肥缺則被徽商汪氏以五萬兩購得。

  在田義眼中,官職就如同市場上的商品,可以明碼標價,隨意買賣。更令人髮指的是,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也成了他斂財的工具。只要交足兩千兩白銀,犯人即可「病歿」脫身。

  詔獄本是關押重犯、審訊要案的地方,如今卻充滿了腐敗與黑暗。犯人們在獄中飽受折磨,而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卻可以通過賄賂逃脫懲罰。權力的腐臭從中樞蔓延至地方。

  山西巡撫呂坤在私信中哀嘆:「州縣官如市儈,刑名錢糧皆可易。」

  地方上,官員們貪污成風,司法公正被肆意踐踏,百姓們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訴。

  而鴨綠江畔,硝煙瀰漫,戰火從未真正熄滅。日本豐臣秀吉野心勃勃,再度發兵十四萬侵朝。明朝作為朝鮮的宗主國,為了維護自身的宗主地位,不得不重啟抗倭援朝之役。

  兵部職方司的塘報如雪片般飛來,每一份都觸目驚心。

  萬曆二十五年正月,明軍先鋒查大受部在蔚山與日軍遭遇。日軍憑藉先進的火器,對明軍發動猛烈的火攻。查大受部雖奮勇抵抗,但終因寡不敵眾,戰損三千精銳。

  

  六月,水師總兵陳璘率領的八十艘戰船在海上遭遇颶風,最終沉沒海底。此次災難不僅使明軍損失了大量戰船,還損失了軍糧十萬石。

  軍糧,是軍隊的生命線,如此巨大的損失,給明軍的後勤補給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這場持續五年的戰爭,如同一個無底洞,已耗盡太倉銀庫。

  戶部尚書楊俊民憂心忡忡地奏稱,單是萬曆二十五年,軍費支出即達白銀二百八十萬兩,占全年財政收入的 58%。巨額的軍費開支,使得明朝的財政陷入了困境。為了籌集軍餉,朝廷不得不增加賦稅,百姓們的負擔越來越重。

  軍事系統的潰爛更是令人膽寒。遼東總兵李如松英勇善戰,曾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然而卻不幸戰死。他戰死後,其弟李如梅為了獲得遼東總兵官的職位,竟以五萬兩賄賂兵部。

  在明朝的軍事體系中,官職的任免本應依據將領的才能和戰功,但如今卻被金錢所左右。駐守武昌的楚王衛所,兵冊上記載的兵員有一萬二千之多,然而實際僅存老弱三千。空餉被湖廣巡撫支可大與鎮守太監張曄瓜分。他們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不惜剋扣士兵的軍餉,導致士兵們生活困苦,戰鬥力低下。

  在陝西,固原總兵麻貴為了彌補軍餉不足,竟縱容士兵劫掠商隊,還美其名曰「借餉於民」。士兵們在麻貴的縱容下,肆意搶奪商隊的財物,百姓們對他們恨之入骨。


  四月,驚雷乍響。

  而此時,稅監陳奉卻正坐在黃鶴樓宴飲作樂。陳奉,這個由萬曆皇帝親自委任的礦稅太監,在湖廣地區推行著「見礦即稅,無礦則稅人」的暴政。

  江夏縣《萬曆二十五年災異錄》詳細記載了陳奉的惡行:他的爪牙們以尋找礦產為名,四處橫行霸道。他們掘開民宅地基四百餘處,許多百姓的家園瞬間被毀,流離失所。那些敢於抗拒的百姓,更是慘遭毒手,被逼死的人數多達六十七人。

  在襄陽,陳奉的黨羽強征「桑棗稅」,他們不顧果樹是否結果,一律作價收稅。棗陽農民王嘉胤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苛捐雜稅,於是聚眾抗稅。然而,他們的反抗遭到了衛所兵的殘酷鎮壓。三百具屍體被無情地拋入漢江,漢江的水被鮮血染紅。

  江南地區同樣未能倖免。

  蘇州織造太監孫隆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慾,將織機稅從每張三錢大幅提至八錢。這一舉措使得機戶們不堪重負,紛紛罷織抗爭。

  六月十六日,織工葛成義憤填膺,率領兩千名織工奮起反抗。他們衝進稅署,將其焚毀。孫隆嚇得驚慌失措,匆忙逃入杭州知府衙門,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在松江府,致仕禮部尚書董其昌憑藉自己的權勢,大肆擴張田莊,其田莊面積竟達四萬畝。

  佃農徐念祖一家的租契清晰地顯示:萬曆二十五年,他耕種二十畝水田,卻要納租米十八石,而當年的水稻畝產僅一石二斗。沉重的地租使得徐念祖一家生活極為艱難,他們辛勤勞作一年,收穫的糧食大部分都要交給地主,自己卻只能勉強維持生計。

  這一年,除了人禍,還有天災。

  黃河在開封朱家寨突然決口,淹沒了大片的農田和村莊。這場持續四十天的暴雨,引發了中原地區的大饑饉。

  河南巡撫曾如春心急如焚,向朝廷奏報:「歸德府人相食,汝寧府鬻妻女者塞道。」

  在汝寧府,道路上到處都是賣妻賣女的人。陝西澄城縣誌記載,全縣餓死三萬餘人,而知縣張斗耀卻不顧百姓的死活,仍強征「剿餉」。最終,饑民們忍無可忍,王二率眾將張斗耀杖殺於縣衙。

  流民如洶湧的潮水般蔓延開來。在湖廣荊襄山區,來自河南、陝西的二十萬流民聚集在一起,結成「棚民」。

  他們為了生存,開礦墾荒,但這卻引發了土客械鬥。當地的土著居民與外來的流民之間矛盾不斷激化,雙方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時常發生衝突。

  南京應天府捕獲的流民團伙供狀顯示:其頭目原是薊鎮逃兵,成員包括被礦稅逼破產的鐵匠、遭衛所軍官侵占田產的軍戶,甚至還有蘇州抗稅逃亡的織工。

  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澤被蒼生;明王出世,日月重開」的讖語沿著運河迅速傳播。教首任我行已發展信眾十萬餘,暗中製造兵器甲冑,準備發動起義。

  日月神教以其神秘的教義和組織形式,吸引了眾多生活困苦的百姓。他們對現實生活感到絕望,將希望寄託於日月神教所描繪的明王出世。

  士大夫階層的分裂同樣劇烈。

  東林書院悄然興起,顧憲成在講學時大聲疾呼「天下之是非,自當聽之天下」

  他主張言論自由,反對專制統治,認為天下的事情應該由天下人共同評判。他的門生李三才任鳳陽巡撫時,公然上疏請罷礦稅。在奏疏中寫道:「陛下愛珠玉,民亦慕溫飽;陛下愛子孫,民亦戀妻孥。」

  然而,浙黨首領沈一貫卻操控科道言官,將反對礦稅的奏疏悉數扣留。為了維護自己和浙黨的利益,不惜與民爭利,打壓異己。

  冬至日,北京欽天監的官員們緊張地觀察著天象。他們驚恐地發現日食「食既,星晝見」。

  在古代的星象學中,這被視為「主陰盛陽衰,神器易主」的不祥之兆。這個龐大的帝國,似乎已經被一種無形的陰影所籠罩,正一步步滑向深淵。

  太僕寺報告全國馬政崩潰,存欄戰馬不足永樂年間的三成。

  戰馬,是古代戰爭中的重要戰略物資,馬政的崩潰意味著明朝的軍事力量將受到嚴重削弱。

  工部虞衡清吏司奏稱,遵化鐵廠年產生鐵僅九萬斤,不到嘉靖朝產量的四分之一。

  鐵,是製造兵器和農具的重要原料,鐵產量的大幅下降,不僅影響了明朝的軍事裝備製造,也對農業生產造成了不利影響。

  武昌蛇山之巔,楚王府的琉璃瓦在血色殘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佃農劉六因反抗王府的壓迫,被殘忍地殺害,屍骨被掛在王府田莊的界碑上,以警示其他佃農。

  劉六的妻子悲痛欲絕,帶著三個孩子跳入長江。在跳入長江前,在船舷上刻下「田虎食人」四字。

  而與此同時,在千里之外的紫禁城裡,萬曆皇帝正悠閒地把玩著新貢的緬甸翡翠,他沉浸在自己的享樂之中,全然不知這個帝國已經危機四伏。

  如果一切照常發展,十二年後,他的孫子崇禎皇帝將在景山自縊,明朝的統治也將宣告終結。

  萬曆二十五年,成為了明帝國走向衰落的重要轉折點。

  在這一年裡,明朝的政治、軍事、經濟、社會和文化等各個方面都出現了嚴重的問題。這些問題相互交織,如同一張緊密的大網,將明朝緊緊束縛。

  儘管明朝在表面上仍然維持著龐大的帝國架構,但實際上已經搖搖欲墜。萬曆二十五年的種種亂象,就像是帝國崩裂前的血色黃昏,預示著一個時代的即將落幕。

  朝廷內外開支龐大,北方戰事吃緊,軍餉耗費巨大;宮廷的修繕、皇室的奢靡生活,也讓國庫如流水般不斷支出。為了填補這巨大的財政窟窿,一個看似能快速斂財的主意在明神宗心中萌生——派遣宦官擔任礦監稅使,到全國各地強征礦稅、商稅。

  很快,一道道旨意從京城發出,被任命的宦官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迫不及待地奔赴各地。其中,陳增、高淮等宦官最為顯眼。手握皇令,一路招搖過市。每到一處,便以天子之名,肆意橫行。

  在他們眼中,徵稅不過是巧取豪奪的藉口,百姓的血汗、商戶的財富,都是他們可以隨意掠奪的對象。

  武昌,這座長江中游的重鎮,因其發達的工商業,成為了宦官們重點盤剝的目標。

  陳增一到武昌便與當地的地方官吏勾結在一起,在城中各處設立稅卡,無論是江上運輸貨物的商船,還是街邊擺攤的小販,都難以逃脫被徵稅的命運。只要貨物稍有挪動,稅吏們便一擁而上,強行索要稅金。若是有人膽敢反抗,便是一頓毒打,貨物也會被沒收。

  商戶們苦不堪言,許多小本經營的店鋪,因為沉重的稅負,紛紛關門大吉。原本熱鬧的街道,如今變得冷冷清清。百姓們的生計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一些靠賣手藝、做小買賣為生的人,也失去了收入來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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