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征服「0-01」
感應到擁有神性的安吉爾靠近,哪怕「薩林格爾血旗」處於封印之中,此時也出現了應激的狀態。
它那遍布大量血點的燒焦旗面不斷擺盪起來,反過來壓制住原本壓制它的那道漆黑如天鵝絨的氣息,征服一切、摧毀一切的氣勢瞬間盈滿整個空間。
屍骸山峰四周那些鋼鐵兵偶霍然抬起頭,頭盔上空洞的眼窩冒出深紅色光芒,迅速列隊向山巔集中,人數早已不是安吉爾之前藉助伊蓮的眼睛看到的上百,而是上千、上萬,宛如一整支軍隊!
就連安吉爾自己內心深處也湧現了畏懼、驚慌和崇拜的複雜情緒,頭頂那燃燒著的天花板如山巒般壓下,肩膀傳來無形的力量,讓她雙膝顫抖,脊背彎曲,只想放棄尊嚴跪地求饒,本能地臣服於眼前的封印物。
而一旦她這麼做,將代表身體、意識和精神上的完全臣服,會和下方那些鋼鐵兵偶一樣完全成為「薩林格爾血旗」的傀儡,成為守護它的軍團的一員。
這才是「流放之城」摩羅拉不允許半神以上的非凡者進入的真正原因:
這件代號「0-01」的、屬於「紅祭司」唯一性的封印物遇強則強,不允許任何人在它面前保留尊嚴,只有臣服才是唯一的出路。
而除了真神,又有誰能在執掌戰爭與征服權柄的唯一性面前抬起頭顱?
只有安吉爾能。
她頸骨如生鏽的齒輪般嘎嘎作響,在無形的壓力下緩緩抬起,雙眼直視飄蕩的旌旗,紫色眼眸中噴薄出怒火。
我可是「災禍之城」的眷者,怎麼能臣服於區區單一途徑的唯一性?
受她目光挑釁和嘲弄,「0-01」那高高的鐵黑色旗杆猛地向上竄了一截,仿佛即將從屍骸山峰中拔出,那面邊緣焦黑的旗幟上的血跡褪去暗色,變得鮮艷欲滴。
原本壓制安吉爾頭顱、肩膀的力量立即反轉,變為拉扯,她的脖頸猛地被扯動,傳出清脆的咔嚓聲,白皙的皮膚剎那間出現一道裂紋,鮮血湧出,灑在胸口上。
這不是「災禍之城」的污染麼……你居然用我的力量來對付我!
安吉爾雙手瞬間抬起,右手按住自己就要離體而去的腦袋,左手前伸虛握,如同之前無數次從鏡中世界召喚出「薩林格爾血旗」的鏡像一般隔空抓住鐵黑色旗杆,將其向下插回屍山之中。
與此同時,她早早散布在這片封閉空間內的瘟疫也在成千上萬湧上山峰的鋼鐵兵偶體內爆發,這種連無機物都能侵蝕,可以無視高溫的病原體讓原本表面鋥亮的盔甲迅速變得斑駁老舊,活動關節染上灰白色,無法再動彈分毫。
幾乎是出於本能,「0-01」開始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它的傀儡們,讓它們能夠對抗瘟疫,重新獲得自由,那道無風自動的旌旗因此出現了瞬間的停頓。
就是現在!
抓住這件沒有真正意識,僅憑本能行動的封印物露出的破綻,安吉爾幾乎要身首分離的身軀前踏一步,周圍無形無色的火焰也被魔女的「毀滅之焰」染成了屬於她的顏色,開始為她對抗封印物散發的征服之力,而非成為壓迫她的力量。
這些火焰本質上也是一種災難,而是災難,就能被「災難」魔女所接管、控制。
啪,安吉爾伸出的左手真正抓握住了那根如同被血染黑的旗杆。
能讓她身體崩解、徹底毀滅的力量頃刻間通過旗杆傳到她的身體內,又被同樣的力量消解抵消,隨之而來的則是衰亡、永眠和腐爛的氣息。
安吉爾的手臂立即變得腫脹,內部組織破潰、腐爛,身體則進入了近乎停滯的狀態,思維變得冰冷遲緩,靈魂就要陷入永眠。
這是「永暗之河」的污染,並非「撒瑪利亞婦人泉」和「夢節」內那種隔了一層甚至幾層的逸散氣息,而是真正的、直面源質的污染!
就在這時,她左腕上的「隱秘聖徽」飄起,薄薄的金屬片上屬於黑夜女神的徽記完全隱沒在黑色、白色反覆交替的霧氣之中,那由「冥道人」兩次送入其中的、遠超出封印圖鐸氣息所需的力量奔涌而出,沿著安吉爾的手臂將永眠、衰老、死亡的力量裹挾著一同回到「0-01」內部。
安吉爾變得遲鈍的思緒瞬間恢復,她引動體內的「災禍之城」力量,跟著「冥道人」的氣息進入封印物,如同攻破城牆的軍隊,開始橫掃被壓制的「永暗之河」污染。
和兩種污染在「0-01」內部達到平衡的情況不同,這屬於源質之間的直接對抗,逸散的力量立即就在安吉爾和染血旗幟周圍製造出一圈幽暗深邃、時間和空間混亂的漩渦,屍骸山峰、變成石像的傀儡,甚至是地下陵寢的空間都被其吸引,不斷靠近,坍塌進那像是要凝成一個原點的漩渦之中。
這是徹底的毀滅,避無可避的天災……安吉爾有所明悟,「災禍之城」和「永暗之河」的力量混合,造成的是遠遠超過單一源質的破壞性。
但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就算死去,也能在鏡中世界復活,而你則會徹底毀滅……安吉爾嘴角緩緩翹起,輕蔑地看著被她握在手中卻不願放棄抵抗的「0-01」。
嘩啦啦,染血的旌旗在終結一切的漩渦中獵獵作響,像是不肯服輸的勇士朝著敵人豎起中指。
但下一秒,邊緣焦黑的旗面失去力量般垂落下來,安吉爾的感知中,「永暗之河」力量被「冥道人」的氣息壓制,掌握「災禍之城」的她則徹底獲得了「0-01」的操控權。
「紅祭司」的唯一性臣服於執掌災禍的「魔女」腳下。
早這樣不就好了,鬧得這麼不愉快……安吉爾撇了撇嘴,也收斂了「災禍之城」的力量,警惕地看著四周不斷吞噬空間和時間,如黑洞一般的漩渦,待它失去源質力量的維持而消散,整個地下陵寢恢復平靜,才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也不太確定被這種力量吞噬後能否藉助鏡子替身復活,但總歸要保持勇氣,不能被敵人看出自己的膽怯。
好在沒有退路的「0-01」先頂不住壓力投降了。
她用仍然有些腫脹,內部的腐敗、衰老正緩緩恢復的左手將幾乎掙脫出屍骸山峰的旗杆重新插了回去,讓它繼續被這座「流放之城」所封印。
雖然成為了這件封印物的真正主人,但安吉爾還是決定先把它保存在知識教會手中,畢竟除了這座全是重刑犯的城市,安吉爾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封印之處,而她又不可能隨身攜帶這件性格暴戾,會帶來戰爭和災禍的旗幟,除非將其真正容納。
如果說簡易的儀式,由我刺殺喬治三世引發的世界大戰已經獲得了勝利,應該可以算作是完成,但以序列2「災難」魔女的身體容納「紅祭司」唯一性,很可能會當場失控,要麼變成亞利斯塔·圖鐸的復活載體,要麼變成難以描述的怪物……安吉爾看著不再引發無形無色火焰,也沒有指揮鋼鐵兵偶靠近,顯得十分乖巧的「0-01」,決定等真正與「原初魔女」奇克戰鬥時再來取走它。
……
重新穿過在剛才的爭鬥中變得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關閉的星界之門,安吉爾回到了被黃銅書架填滿的圖書室內,見到了站在原地等待的大主教赫拉貝格。
後者捂了捂肚子,用戲謔的語調說道:
「我剛才差點以為那種終結一切的力量要在我的胃袋裡爆發了。」
「最後關頭我會阻止這種事發生的,」安吉爾毫無誠意地解釋了一句,隨即好奇地問道,「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會對您造成影響嗎?」
「可能會鬧鬧肚子。」
赫拉貝格笑著回答。
真的嗎?那可是源質的力量……安吉爾腹誹著,腦中不禁閃過剛才那個讓她靈魂都有些戰慄,瞬間壓倒「0-01」最後反抗精神的漩渦吞噬一切的場景。
她確信,其他源質的力量結合肯定是達不到類似效果的,至少「上帝」和「天尊」各自容納的兩份額外源質之間沒有類似反應,否則祂們會在與對方的對抗中取得顯著優勢。
所以「災禍之城」和「永暗之河」是特殊的?它們分別被兩位支柱容納,卻又能以不相鄰的途徑互相跳轉……這還只融合了一點源質污染,如果兩份完整的源質真正結合在一起,比如組成一位完整的「舊日」……
世界不會因此而毀滅吧?
安吉爾暢想一番,又覺得這種事離自己太過遙遠,遂暫時拋之腦後。
當然,她也注意到這種力量以自己一個序列2就能輕易引發,算得上是一張超越自己序列的「王牌」。
等我拿起「榮耀之劍」,頭戴「蒼白之冠」,手持「薩林格爾血旗」,加上隱秘聖徽的效果,是否能真正掌握這種毀滅、終結一切的力量,對「原初魔女」造成威脅呢……她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
看著面前雙眼有些失焦,表情淡然中帶著點失神的安吉爾,赫拉貝格搖了搖頭,從長袍中拿出一枚硬幣大小,表面凹凸不平滿是各種複雜紋路的黃銅薄片,說道:
「這是記載了剛才那種星界之門的符咒,可以單次使用,直接進入摩羅拉地下陵寢,下次你如果要去那裡,就不需要來找我了。」
安吉爾如夢初醒般接過表面有些硌手的符咒,好奇問道:
「你就不擔心我用它帶著其他人闖入您的……嗯,胃袋?」
「那我會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赫拉貝格將手收回袖口內,微笑著回答。
是這樣……安吉爾釋然地點了點頭,仔細收好「星界之門」符咒,正要告辭離去,突然想起什麼般問道:
「大主教閣下,假如因為局勢的原因,需要您捨棄現在的一切,或者說大部分生活,您會如何考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