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安成章：我不道啊
智華樓三樓，316，
辦公室中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唐鑫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紀，身為燕北大學教授，功名利祿也都已經享受過了，現在更想享受一下純粹的快樂。
遇到當年的學生，聊一些當年發生的趣事，他也有種夢回當年的錯覺，這樣的感覺可真不錯！
「什麼？十七分鐘？」
聊得興起，安成章再次舊事重提，說起了昨天陳輝十七分鐘做完CMO前三題的事情。
唐鑫狐疑的看向安成章。
CMO他是了解的，當年他也參加過CMO，知道是什麼難度。
有人提前交卷可以理解，滿分也可以理解，但十七分鐘交卷？
難道交的是白卷？
不過他也聽說了，那個小傢伙前兩天才剛拿了阿賽金獎，想來水平還是很高的，按照常理是不應該交白卷才對。
他也了解自己這個學生，應該不會說謊，並且這種事情說謊也太容易被拆穿了，但凡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如果真是這樣。
唐鑫忽然有些心動。
很多人躺平，不是真的想躺平，而是實力不允許，不得不躺平而已。
他雖然到了這個年紀，的確也很難再奮鬥出個什麼成果，也懶得浪費精力去培養什麼關門弟子，可要真是遇到那種不世出的天才，那就算他已經躺平，也要垂死病中驚坐起了。
「先等等CMO成績吧。」
唐鑫已然動心，但十七分鐘還是有些離譜了，他決定先看看最終的成績。
如果只是扣了些步驟分，他自然毫不猶豫的將那個小傢伙收入門下。
可要是錯了一兩道題，他就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心態人品問題，十七分鐘交卷，拿了滿分，那是自信，是通向天才數學家的助力，而十七分交卷，卻錯了一道題，那就是狂傲不自知，是通往小丑的滑梯，這樣的人是當不成數學家的。
雖然陳輝拿到阿賽金獎，想必也有些老師在盯著這個小傢伙，但知道他十七分鐘交卷的教授，應該還不多，以他的資歷，在這些教授中應該還是很有競爭力的。
嗯，得先跟招生辦的人打聲招呼。
雖然這樣想，唐鑫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決定先下手為強。
多年不見，但安成章還是了解自己老師的，他知道老師已經心動了，這也就夠了。
他很喜歡陳輝這個孩子，不僅是陳輝的勤奮，也不只是陳輝學習好，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發自心底的喜歡這個孩子，希望他能夠更好，他仿佛能夠從這個小傢伙身上看到很多作為人最美好的品質。
他的老師在燕北大學也算是排得上號的老師，雖然差一口氣發四大，但僅次於四大，在數學界擁有很高影響力的期刊，唐鑫發了不少，有幾篇更是在國際數學界都是有些名氣的。
他也了解這位老師，如果有他帶著陳輝，對陳輝來說也是好事。
這也是他再來與老師敘舊的原因之一。
兩人早已經暢聊了一個多小時，唐鑫有了心事，安成章目的也已經達到，於是這場談話也終於是落下帷幕。
安成章走後，唐鑫就撥通了招生辦的電話。
安成章邁步從老師辦公室走出來，看了看時間，他也不在智華樓下等待，而是邁步去到未名湖邊，準備故地重遊一番，然後提前去吃飯，因為這個點，恐怕陳輝早就交卷，找了個地方在學習了。
還沒走到未名湖，電話就響了起來，是趙德峰打來的。
「我說老安啊，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都不跟我匯報一聲？」
電話里，趙德峰有些抱怨的聲音傳來，他剛跟王啟明李天華一家人吃完飯，出來後找了個藉口先走，就撥通了安成章的電話。
「？」
安成章有點懵，滿臉茫然，「什麼事兒?」
「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陳輝的事！」
趙德峰也不知道安成章怎麼能糊塗成這個樣子，「當然他簽約江城大學的事情啊！」
「今天江城大學數學院院長都親自來學校了！」
「？」
站在未名湖畔的垂柳下，任由垂柳撥亂自己頭髮，安成章如同風中的垂柳一般凌亂，「他簽約江城大學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電話兩頭都安靜了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安成章先開口，「他怎麼能簽江城大學呢，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進燕北的，一定是江城大學用了什麼手段誘騙他，不行，我們得阻止這件事！」
「老趙，你可不能讓江城大學把他學籍調走。」
趙德峰明白，安成章大概是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他並不贊同安成章的說法，「江城大學的人不是來調學籍的。」
「他們是來拜訪陳輝監護人的！」
安成章愣住。
他明白趙德峰的言外之意——江城大學沒有誘騙陳輝，因為選擇權一直都在陳輝手裡，否則他們肯定會迫不及待的把陳輝學籍調走，而不是大老遠的跑一趟，只是為了對陳輝示好，表示對陳輝的重視。
也就是說，江城大學是真的看中了陳輝。
阿賽金獎的確是個很有含金量的獎項，但他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因為拿到阿賽金獎，就有高校搶著要的，也不認為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因為大家都知道，阿賽只是個商業獎項，有很多不確定性。
所以，一定是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阻止陳輝去江城大學！
「江城大學的人能夠為陳輝做到這個地步，燕北大學能嗎？」
趙德峰大概能猜到安成章的心思，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然讓安成章認為陳輝十拿九穩能夠進燕北大學，但他覺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是有道理的。
原本準備邁步的安成章停在原地，眉頭微蹙，陷入沉思。
……
蓉城大學，招生辦，主任辦公室，
常澤斌看著電腦屏幕，陷入了沉思。
那傢伙竟然拿到阿賽金獎了！
原本他也有些相信張威的說法，預賽第八很可能是作弊得來的，畢竟一個高中生拿到這種級別賽事預賽第八太過離譜。
但決賽不一樣。
決賽是閉卷考，全程監控，很難有作弊空間。
至於陳輝與賽事舉辦方勾結，了解過陳輝家庭背景的他覺得這比陳輝真的是個天才還要荒謬。
所以，那小子還真的是個天才？！
短暫的思考之後，他撥通了蓉城二中副校長的辦公電話，這些天他也沒有閒著，對陳輝的家庭背景調查得很清楚，對方都已經拿到阿賽金獎了，獎學金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
「你好？」
很快，電話接通，趙德峰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我是蓉城大學招生辦主任張澤斌，請問是蓉城二中趙德峰趙校長嗎？」
常澤斌自報家門，他準備速戰速決。
「我是蓉城二中副校長趙德峰。」
趙德峰看了眼來電顯示，眼神有些古怪，可惜常澤斌是看不到了。
「趙校長好，我們蓉城二中有位老教授對你們學校陳輝很感興趣，希望能夠特招他入學，趙校長能夠幫忙約個時間，我們一起聊聊？」
「我看就不必了吧。」趙德峰有些意興闌珊，上一次蓉城招生辦來的人給他帶來了很不好的印象，連帶著他對蓉城大學的印象都變得不好了起來。
雖然那個人代表不了蓉城大學，可蓉城大學能夠招這樣的人進去，也多少能說明一些問題。
蓉城大學和江城大學都是985，算起來，江城大學排名還要更靠前一些，兩個學校都不是以數學專業見長，蓉城大學口腔醫學首屈一指，江城大學法學和測繪實力強大。
但江城大學最近引進了很多數學人才，數學專業的排名已經跟蓉城大學拉開了差距，要學數學的話，能去江城大學，肯定就不會考慮蓉城大學了。
更何況，江城大學數學院院長都親自過來拉人了，你蓉城大學就一個招生辦主任打電話過來就想要人，要怎麼選擇，哪怕多考慮半秒都是對王啟明的不尊重。
「趙校長別急著拒絕，我想這之間肯定有誤會。」
常澤斌心頭一突，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說道，「之前是我同事負責的這件事，他也是剛入職的小青年，我都以為事情辦妥了，結果他今天才跟我匯報。」
「獎學金的事情沒問題，只要陳輝同學願意來蓉城大學，我們可以提供五萬獎學金，入學之後一次性付清！」
常澤斌一口氣說完，心中有些為自己的魄力感到驕傲。
五萬元獎金其實不多，但拿出五萬元獎金去特招一個學生，對於他這個招生辦主任來說，還是需要一些決斷，承擔不小的風險的。
五萬？
早幹嘛去了？
當時那位蓉城大學招生辦工作人員的態度，他可還記得。
趙德峰表情更加古怪起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想笑，「這不是獎不獎學金的問題。」
「十萬!」
「十萬獎學金，這已經是我能做主的最大權限了！」
常澤斌忽然有些後悔，如果是幾個月前，恐怕還是陳輝他們求著進蓉城大學，他若是給五萬獎學金，這個合同早就簽下來了。
可現在，形勢比人強，在這場談判中他根本沒有任何話語權。
簡單來說，他沒牌了，he have no cards.
所以他只能將自己的底牌和盤托出，將主動權交到別人手中。
「不好意思，我還有點急事，我先掛了。」
趙德峰連演都懶得演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常澤斌都懵了。
短暫的錯愕之後，一股怒火從胸腔衝上臉頰，最後來到大腦。
他已經有些出離的憤怒了。
作為成年人，這樣掛斷別人的電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就算他還不是蓉城大學招生辦主任時，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都已經給出十萬獎學金的條件了，對方還不滿足，實在是太過貪得無厭了。
「可惡！」
狠狠捶了一拳桌子。
手掌傳來的劇痛終於是讓常澤斌稍微清醒了些。
對方這般有恃無恐，更讓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那個小子，是真有本事！
說不定已經找好了下家，甚至對方給的條件更好，或者，是對方的學校遠比蓉城大學要好。
遠比蓉城大學要好的學校。
難道是燕北或者清華？
怎麼可能？
常澤斌心中念頭電轉，但聯想到這兩天正是CMO舉辦的時間，他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難道那小子CMO能進前六十？
張威誤我啊！
這些學新聞的！
常澤斌咬牙切齒，又開始生起氣來。
他之前也聽說過不少關於新聞系的傳聞，比如先有觀點，再挑選採訪素材，完全扭曲被採訪者的原意，可他沒想到，都來招生辦了，還會被坑。
但仔細想想，似乎也不無道理，張威可不就是先入為主的有了陳輝不行的觀點，所以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只會根據「陳輝不行」這個觀點去挑選素材。
陳輝拿到省賽第一，張威認為沒有含金量，拿到阿賽預賽第八，張威認為是作弊，可不就是先有了「陳輝不行」的觀點導致的嗎。
一陣煩躁之後，常澤斌總算是恢復了冷靜。
這件事辦砸了的確會對他有些影響，但學校也不至於因為沒有招到一個好苗子就真的重罰他，這些年他為蓉城大學招收了大把的好苗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只是這件事最後辦成這樣，他也有些憋悶，本來是大功一件，現在卻變成了小過，換誰都不可能想得開。
叮咚！
就在這時，常澤斌在電腦上登陸的微信彈出來一條消息。
是數學院院長發來的。
「感謝老常鼎力支持數學院工作，你們這次可是為蓉城大學立下大功了！」
「我們蓉城大學截胡了清北的苗子，哈哈，想到那些老傢伙到時候難看的臉色就開心啊！」
沒頭沒尾的兩句話，看得常澤斌遍體生寒，心越來越涼。
他猜到對方說的是什麼了，因為最近數學院跟他們招生吧打交道的，也就那一件事。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那小子真的拿到CMO前六十了？
就算是拿到CMO前六十也不值得院長親自給自己發感謝信吧？
常澤斌有種想抓狂的衝動，他本身並不算學術圈的人，消息並沒有那麼靈通。
「不行，我要自救！」
常澤斌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沒有數學院院長這句話，或許還能矇混過關，但現在，他必須要做些什麼了，否則，數學院院長可跟冉鵬不一樣。
(本章完)